林遥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然入暮,夜空之上星光灿烂,门口坐着李其殊。
见林遥回来,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算是回来了。”
经历了两场争论之后,林遥身心俱疲,故而语气也和缓:“你等了很久吗?”
李其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还行吧,就等了一个多时辰。”
林遥拎起手中的食盒,这是方才她从花间客出来之时,掌柜强行塞给她的,元画点了一桌子好饭好菜,想来也是有与她重修旧好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此时若论时节已是初夏,修葺的短工在院子里摆了桌凳,眼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林遥把尚且温热的食盒放到桌面上,低低唤了李其殊一声:“过来吃饭吧。”
她站在桌前半弯着腰,慢条斯理地将食盒中的菜品一碟一盏地拿出来摆好。
殊不知她这贤良淑德的美好样子落在了某人眼里。
李其殊凑到她身边,一眼撇过去就问道:“你这是去找过元画了?”
林遥头也不抬:“这你也看得出来么?”
李其殊嘿嘿一笑:“这菜一看就是花间客的,元画他财大气粗,最喜欢在那地方吃饭了。”
果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任谁能想到昔日百般遭人刁难的小黄门,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有钱有势的中贵呢。
林遥依旧笑而不语。
李其殊很快察觉到了她今日的不对劲,于是放下碗筷很是认真地端详着林遥:“你们两个人……吵架了?”
“差不多吧。”
李其殊看着眼前沉默寡言的人,她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情绪。
他很想问一句发生了什么,又怕惹得林遥不快,还是犹犹豫豫地闭了嘴。
林遥却是蓦然间抬起头来,朝着李其殊问道:“你既是殿前司指挥使,那城关戍守也该由你负责吧?”
李其殊点点头:“我能插手,怎么了?”
林遥忽然间就伸手过来,抓住李其殊的衣袖,李其殊被她这一反常态的主动出击吓得不轻,却只见林遥一脸急切的央求道:“那你可否带我去见一眼今日守金水门的侍卫?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李其殊见林遥神色迫切,忍不住张口确认道:“现在?”
林遥点点头,伸手轻推了李其殊一把:“你先吃饭,吃过我们便去。”
李其殊听了她这话,哪还有心情吃饭,人一下子便蹿起身来,一边朝门外走着一边对林遥说道:“那你等着,我去集市上雇马车。”
然而此时集市上车马行早已闭店歇业,如何去寻马车,林遥叫停李其殊,很是认真地说道:“你骑马带我去吧。”
李其殊瞧了她一眼,她今日是真的很不同寻常,于是长吁一口气,跨上马去,林遥依旧借着李其殊的臂力上马,方才坐好,便听见身后人递过缰绳让她抓住,然后在耳畔叮嘱一句:“闭着点眼睛。”
语罢,骏马便如离弦之箭绝尘而去。
他二人来到守城的队将家门口,彼时那队将早已吃过晚饭歇息过去,正与夫人衾裯之际,便听见门外哐哐敲门之声,那声音接二连三地传来,颇有一副不开门便不罢休的架势,他只得忍了火气,一边低声骂着一边整理好衣裳下床开门去。
然而见到门外来者时,队将不由得愣住,指挥使大驾光临,还是在入夜时候,还带了个女子?他一时间凌乱在原地。
好在李其殊没给他太多遐想的机会,直切主题:“这位是登闻鼓院的林女官,她有些事情要问你。”
队将呆愣着点点头,正欲邀这二位进门详谈,便听见这位林女官站在原地开口了:“今日登闻鼓院有一老者状告懿阳郡主府中家丁,我听闻乃是在金水门外起了口角,当时阁下正在金水门外,可有看清所谓何事?”
队将一愣,没料想到她大晚上的竟是为这件事而来,于是犹豫着开口:“我听说这事登闻鼓院不是已经判过了么……”
林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必所判与他所见大有出入,然而尘埃落定,这人是在委婉的表示不必再深究。
林遥坦诚笑笑:“阁下放心,我此番提问不曾带纸笔记录,更无意翻案,下走不过是想了解一下当日情形,好妥善安置那老者罢了,今日听过,日后必不会连及阁下,还请如实相告。”
那人见林遥说得诚恳,又加上自己的上司站在一旁,最终还是将那日情形说了出来。
林遥真的便只是全程竖耳听着,没记录一字一句,待他说完,亦不曾抒发任何个人想法,只欠身朝他道谢:“今日来得不合时宜,还请阁下勿要见怪。”
站在一旁半天没吭声的李指挥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麻烦你了,下回请你吃饭。”
队将哪敢真的应承,不过哈哈打两句马虎眼便目送着二人踱步离去,待到他们的身影与夜幕融为一色,他这才扣门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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