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关中,京师所在,权力和兵力集中地。
虽然听闻辽东、河北、江淮到处是叛乱,有兵变,甚至北部突厥也时常扰边,但是在关中,还是挺安详的。
下山后,许央带着两长随,就是田丰和江夏,一路北上,一直到潼关,都走的相当悠闲。
这一路,因为是秋收时节,好歹是收获时,田地的收成多少还是能给人带来希望,活命的希望,见到的人也不是那么凄苦,也不是全哭丧的脸。
仅从关中看,仿佛这世道很安逸,人人丰衣足食,平安康乐。
“主公,咱们是向东?”
在潼关停留一日,田丰问许央下一步目的。
“田叔是不是觉得咱们应该向东?最起码如今的瓦岗军声势正隆,有了逐鹿中原的基础。”
“更何况,这一路又听说蒲国郡公那所谓天资聪慧之子李密,也投奔了翟让的瓦岗军,应该是最具备夺取天下的势头吧?”
许央很是郑重的问田丰。
“主公……”
田丰本来想说不敢僭越,全凭主公做主。可见主公的神色是在征询,就长出一口气,正色说道:“主公,确实如此。”
“涿郡的高士达部皆为河北之地的逃民乱军,没有具体的宗旨是为一时兴起的冲动,难成大事。”
“而江淮的杜伏威,说是一路义军,倒不如说是裹挟一群难民更为贴切。”
“一路打,一路劫,如过境蝗虫,不管民心,不虑经营,最起码现在尚未表现出有成事之姿。”
“唯有瓦岗一路,从经营地盘开始,稳扎稳打,其中有些战将更是在绿林略有名气。如今有李密这般显贵子弟加入,势必形成一股风气,令天下名士趋之若鹜。”
“而李密的出身,关陇军事门阀世家名子弟,有天然的优势。门阀世家在支持各方势力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李密,这是必然,也就有了成事的基础。”
师父一直带着田丰历练,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武力值上考虑,江夏绝对强于田丰,但田丰的能力不仅仅体现在武力值上,更是有谋士的品质。
“主公,我觉得田丰所言有理!若是主公出仕,适合在打天下时介入。”
“以主公和我等二人的战力,在那瓦岗,不管是绿林好汉,还是关陇名将,一律打趴下,主公占一个功冠天下的开国元勋,完全没有问题!”
江夏见主公看过来,也顺着田丰的话风说。
他感觉好像也很有道理!
许央轻轻的敲了敲桌案,心里组织着语言,考虑从那里切入来说出自己的看法。
接下来是李渊起事建立大唐,这一点是肯定的。
可李渊今年受当今圣上重用,就任太原留守,主河东、朔方军事,根本就没有任何要反叛的迹象。
虽然许央可以独断专行,让田丰和江夏听命与自己,执行自己的决定。可许央习惯性的思维,身份转化的时间,以及墨家对于议事的理念,让许央做不出一意孤行的决断来。
自己的长随,这一世最亲近最贴心的人,许央还是想说服田丰和江夏。
“瓦岗军确实气势如虹,也真的有了成事的雏形。可你们再仔细想想,瓦岗军是翟让瓦岗,也是最早那批绿林的瓦岗。”
“李密的加入,应该是如虎添翼。可老虎的羽翼丰满到份量重于老虎本身时,会发生什么?李密和翟让谁为主?谁为辅?”
“李密的出身和天资,让他不可能接受居于翟让之下,翟让即便有意谦让,那些原来的绿林好汉是否会被李密全面接受,或者能否接受李密,也是个问题。”
“这样的矛盾,从李密加入瓦岗之时就存在了,绝无侥幸!咱们呢?去了是依附李密还是翟让?还是说另外拉出一把人?三足鼎立,混战?又如何能成事?”
“另外,就当瓦岗能成事,咱们这时候加入,凭身份还是凭资历?又如何获得起事之功?”
许央不知道这样的说辞能不能让田丰和江夏信服,理由还是充足的。
“那……主公,咱们何往?”
“向北!”
“向北?历山飞?主公,那就是一群流寇。”
“跟随师父历练百工,走遍大江南北,唯有关陇、河东之地不曾到过。我的意思是,把这两地走完,旁观大势变化…~我总觉得,如今这些起事者,都不具备成事的底蕴。”
不管是仗着身份还是理由充分,最终还是听从了许央的决定……北上。
从蒲津渡过了黄河,就是河东之地了。三人三骑,悠闲的在太岳山北上。
许央一路走一路在想着怎样才能巧妙的接触到李渊,或者接触到李家人,最好是李世民。
已经是秋末,晚上的气温已经不适合露宿野外。许央这一路几乎是踩着点,计算着驿站和客栈的设置北行。
按照行程,应该是到了隰县之境,晌午的气温符合秋高气爽的特征,很舒服。
这样的天气,这一条秦时就建造好的官道……临晋道路边还是有一些茶摊的。
此时,许央三人就坐在一处茶摊,享受着这晚秋难见的暖阳,看着稀稀拉拉零零散散的过客,听着茶摊老板那独特的晋言,让许央觉得这样才有行万里路的感觉。
一盏茶未完,身体有了一丝舒坦,却见远处一阵尘土飞扬,紧跟着就是杂乱的马蹄声,约有七八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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