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沈辞便带着昨日抄了一夜的中庸给赵太傅。
太傅起的早,在园中侍弄花草,尤其是那几盆珍稀难活的兰草,费了他好大的力气。“养花是个耐心事......”
沈辞呈了纸张上来,纸张上包裹了一颗粉色珍珠。
沈辞命众人退下。
赵太傅的目光落在他的字迹上,只见字迹些许不同。又落在那颗粉色珍珠上。
只问道,“何意?”
沈辞如实相告,“太傅,三月里我去蝴蝶谷祭奠父王母妃,意外在泥土里拾得一颗粉色珍珠,应该是下雨将珍珠冲刷出来,珍珠上雕刻了栀子花,这一串珠子罕见,是当年母妃于楚国赴宴,送给秦太尉的二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秦贵妃的。”
赵太傅知道那对粉色珍珠发钗,是漠北一位大王送给太子妃的,又刻意雕刻了栀子花,自然是对太子妃表达仰慕之意。太子为此吃了好大的醋。但既是两国交好,又不可不收下此发钗,不收下反而显得小气没有肚量,但是太子妃聪慧,转手便送到楚国去了。
沈辞继续道,“后来的荒唐事,您知道了。我入楚国查清楚了,这支发钗秦贵妃转赠给了她从前的意中人,秦府护卫。钟护卫也是在那年春天死的。明德二十一年的春天,楚国的长康元年的春天。”
赵太傅身子微动,但还是继续浇花,埋头道,“那是个意外。”
“不是。”沈辞定定道。
“雨后滑坡正好击中了父王母妃的车驾,珍儿表妹于那日失踪,秦贵妃的珍珠发簪落在地上。驸马姑父也是在那年开年过世的。这不是巧合,是有人与楚国里应外合,意图谋害!”
沈辞咬牙,“这件事对谁有最大的好处?无疑是我的皇叔们。”
无嫡立长。
瑞王也好,其他皇子也罢,每个人都有理由被怀疑。而到底是谁勾结楚国,谋害太子、太子妃?需要的是证据!
赵太傅心中隐隐而动,轻声道,“孩子,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七年了,证据、痕迹都会被销毁了。
没有证据,这就只能是推断。
“我不是个孩子了。我已经十七了。”沈辞道。
眼前的少年,眉目已经长开了。额头饱满,鼻梁高挺,一双灿若星河的眸子正看着他。
他太像他的父亲了。
太傅一晃神总想起太子来。那个清润如玉被寄予厚望的太子,那个翩翩俊朗、仁德神武的太子。
自章惠太子逝世,圣上伤心不已,一直没有立储。圣上与皇后的嫡子唯有章惠太子一人。
旁的数十个儿子,皆是庶出。
圣上失去了太子、太子妃、明珠郡主。越发对小皇孙紧张起来,现下所能做的不过是保护起皇孙来。
不管如何,他只希望章惠太子留下的唯一血脉能够安稳长大。
嫡子一死,诸子都纷纷有所作为。
赵太傅提醒他,“殿下现下是皇孙,是要做皇太孙的。”
皇孙与皇太孙虽相差一字,却区别太大。太孙安安稳稳做个富贵闲人,而皇太孙确是储君。
这话是私密话,是皇帝单独说给赵太傅的。与其诸子争夺储位,不如立皇太孙名正言顺。这是当年皇帝把沈辞托付给太傅时说的。
所以才有太傅昨日才会说,教者尧舜,不教者桀纣。
只要在这个别苑里安安分分的长大,到了行冠礼之时,皇帝便会下旨册皇孙为皇太孙。
大齐以男子二十岁行冠礼。
沈辞要做的,只是平平安安长大就够了。
“三年。”距离行冠礼还有三年。
“请太傅给我三年为期,无论我是否能够查到什么,三年后我一定不再提及往事。”沈辞哀求道。
“你的安全拿什么保证?”赵太傅问。
沈辞答,“我与楚国的文太仆有一段私交,我以文家二公子的身份,他会护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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