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程脸上露出一抹痛苦,半晌才回答道:“晚辈,想尝试放下。”
陈臣的好奇心再度被勾动,瞧向了隋程。
隋程朝高庸行礼下拜,恭恭敬敬,说道:“前辈,这世间真有众生平等吗?”
高庸终于睁开了眼,望向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你是谁?”
隋程没有迟疑,答道:“晚辈隋程。”
“你是谁?”高庸再问。
这次,隋程迟疑了一下,还是答道:“晚辈隋程。”
“我在问,你。”高庸的问题从始至终没有变,“是谁?”
陈臣听得一脸迷茫,但见到隋程被连问三次后,居然大汗淋漓,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问题有什么古怪吗?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高庸语气格外平淡,“既然要尝试放下,那就好好试。”
隋程紧咬着牙,甚至有些微颤,但这次没有回答。
高庸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懒懒抬手指向了埋在地下的陈臣,说道:“是因为他也在吗?你不敢说?”
隋程目光飘忽,不断瞥向陈臣。
“连自己都认不清,如何认清自己的剑心呢?”高庸叹了口气。
“你啊,隋程……”
“你母亲为了生下你,花了三年有余,没了半身道行,成了过街老鼠,哪怕死前,也在为你筹谋一生……”
“你连她都不敢认,你能是谁呢?”高庸喃喃重复了一句,“你能是谁呢?”
然后,高庸哑然失笑,可笑意里,总觉得有几分讽刺。
“你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啊。”
而这时候,隋程已经瘫软在地,汗流浃背,惶恐不安。
他原本以为,高庸只是瞧出了他的跟脚。
尽管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可没有想到,高庸居然连他母亲的事都一清二楚!
“你母亲的尸骨,如今还在山海关下,凄凉孤苦,要受尽五百年风霜,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你敢去看一眼吗?”
陈臣听出了不对劲,而这时候,隋程的眼眶已然泛红,一双手都攥紧了,死死捏在泥地里。
“她的尸骨就在那,她怀你三年,赐你一身血肉,带你来到世上,直至死前,也在疼你爱你,你,敢去为她收尸戴孝吗?”
“哪怕不说敢不敢去,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可你,真有想过吗?”
高庸的眼神变得冷肃,语气变得冰冷。
隋程猛地站起,吓了陈臣一跳,他通红双眼,他喊,沙哑,声嘶力竭。
“我想了二十余年!”
“我没有一刻不想!”
“我恨不得砸了那座山海关!”
高庸再问。
“那你答我,你是谁?”
隋程望了一眼满脸茫然的陈臣,这次没有犹豫。
“我母亲是妖,我自然也是妖。”
陈臣震惊当场,瞪大了眼珠子。
高庸却总算有些许笑意。
妖又怎么了?
于是他又想起了那只视他如主的猴子。
他曾牵着那只猴子,走遍了洪荒。
猴子也曾迷茫,所以问他:“若人比妖恶,为何不能打杀?”
他也笑眯眯地回答:“干嘛不能杀?为了众生,没谁不能杀。”
他还调侃道:“猴子,你是妖,记得以后杀恶人,尤其在人族地界,想要站住理,你先高呼一句口号,为了众生!”
“只要你杀的是恶,往后哪怕真有一座五指山压下来,我高庸,也能替你扛着!”
后来,他自己真的将洪荒杀得干干净净。
而死的,也包括那只猴子。
他还要在漫长岁月里,一遍又一遍,镇压一尊尊想要复苏的洪荒神灵。
高庸躺回竹椅上,喃喃自语:“空山红尘总来往,愿杀众生千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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