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杭州湾,熊文灿对着福建水师提督俞之皋在循循善诱,讲着空洞的大道理,希望他放弃支持隆武自寻死路。
隆武南京称帝,是非常不得人心的,江南除了浙江之外,没有一省响应。
但自己的福建水师俞之皋却跳出来加入,这让现在的福建布政使熊文灿非常的尴尬。
俞之皋是大明水师老将俞大酋的长子,子承父业,接掌福建水师,对于熊文灿大人的想法,俞之皋并不是不认同,而毛文龙想要改变国本的嘴脸已经昭然若揭,这是保守派绝对不能认同的。
圣人几千年的教导才是王道,你毛文龙是什么东西,说架空君父就架空,你就是董卓,就是曹操。
所以,就拒绝了熊文灿的建议,为了维护正统,投身南明隆武。不是保护谁是皇帝,而是为了几千年的理念正统。
但现在大明的水师已经没落了,已经肩负不起外敌对大明沿海的骚扰进攻,比如说葡萄牙人,比如说荷兰人。却只能依靠实际依旧是海盗颜思齐和郑芝龙了。
俞之皋虽然对他们恨之入骨,但确实力不从心。现在整个大明朝廷的海防,不得不承认,就是依靠这些海盗的防卫。但即便是这样,一股气节却让俞之皋不服气:“大人权衡利弊的对,我们父子世受皇恩,只有站着死,没有顺着生,忠君爱国,是我们的本份。所以,我不赞成大人的举措,绝不接受毛文龙这个乱臣贼子的招安。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没落的大明水师,依旧是猛虎,依旧是大明正统的保护者,大明还有和倒行逆施的奸贼死战到底的忠臣义士。”
对于手下这个最喜欢的猛将,如此决然,熊文灿最终也无奈的不再规劝。沉思良久,最终无奈长叹安慰他:“毛贼不可小觑,但他毕竟只善于陆战,水战还不行。从他和登莱水师一战就足可看出。登莱水师毕竟不过是一省的水师,怎么可能和我们相提并论?打一下就打一下吧。”
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做这个布政使,不管是与你老父亲的关系,还是与你现在的关系,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只能全力的支持你了。”但是转而就长叹一声:“家底儿就这么多,这也就是你唯一的资本,咱们父辈之间,我不照顾你,还有谁能照顾你?所以我依旧坚持着我的观点,我依旧希望你不要去和他们硬碰硬,实力才是你的生存之道啊。”
对于这种父亲一样的关怀,俞之皋眼中不由得充满了热泪,但依旧梗着脖子道:“如果像往常,他们向我们递出诏安的请求,一切但凭伯父安置,但是这一次却绝对不可以。因为这是未来国本之争。还请伯父大人明鉴。”
俞之皋说的对,如果每一个人都以保存实力来面对这正统国本之争,那么整个大明江山将再无安稳之日。这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决战了。
但熊文灿还是仔细的思考着,最终还是教育着这个侄儿:“你的说法相当正确,但不过以现在咱们的军力财力,面对五百条战舰的毛文龙,实在是力有不给,即便我这个布政使全力支持你,下面的官员也会反对。不管怎么说,按照那帮混蛋官员的思想,战争发生在杭州和我们福建没有关系,各扫门前雪才是他们的想法。所以,即便是咱们爷俩都同意出兵,但没有后勤补给,最终我们只能以失败告终。这样的结果你能预想到吗?那就是我们爷俩身败名裂。”
俞之皋就双手扶着膝盖,默默无语了。
现在的大明已经和原先不一样了,经过几百年的演变,不知不觉之中,整个大明朝廷已经出现了内部的南北分裂。就比如说原先三大征,在南方人看来,那都是北方的事情,和南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三大征所有的人马出动以及费用,几乎都是北方所承担的。
而同时,南方倭寇之乱的时候,北方人也认为那是南方人的事情,对南方抗击倭寇也并没有伸出援手。慢慢的演变成这个状况,北方对抗后金建奴,也全靠北方全力支撑。当然在萨尔虎之战的时候,也抽调了南方的精兵强将过去。但要命就要命在这一点上,南方的将士们认为这是北方的事情,在战役开始的时候,第1个崩溃的就是这些南方的士兵。因为在他们认为,这场战争和他们无关,在汹涌冲过来的建奴铁骑面前,他们选择了逃回自己的家乡。这才造成了塞萨尔浒之战的失败,结果整个对抗后金建奴的战争,崩溃的一塌糊涂,再也不可收拾。
而南方出现的奢安之乱,北方也没有一兵一卒出动,全靠南方自行解决,结果那场叛乱就连绵几年才完结。
而这次的毛文龙和朱由检之间的恩怨,南方更绝,直接不理不问,连个明确态度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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