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过度?”皇上重复着,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皇后,罗卿站在一旁观察着皇上的神情,看不出来有多紧张皇后的病情,罗卿又随着皇上的目光看向皇后,皇后还是没有动,脸上却比刚才浮现出细密的汗珠。罗卿吩咐道:“皇后娘娘发汗了,过去给擦擦,当心浸了凉。”燕尔见状紧两步走过去帮皇后擦脸。
和嫔见状,走上前说道:“皇上,娘娘殿内闷热,皇上还是移驾中堂吧。”
皇上没有理会和嫔,又问道:“皇后常常如此?吕崭岩也落下汗来:“回皇上话,娘娘睡梦中经常盗汗,也是肾气亏损所致。”
“原来如此,谭章远!”皇上突然叫道。“微臣在。”殿外忽然传来太医院院判谭章远的声音,话音刚落,谭章远便进到殿内。“为皇后诊脉。”皇上吩咐道。
和嫔心下一惊,原本并没发现皇上竟传了太医过来,顺常在在殿外没有获准进来,和嫔想要拦着谭章远给皇后诊脉,但是无奈皇上的旨意,没有人敢违抗。和嫔向前迈了一步,嘴张了张,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谭章远把过了脉,并没有马上向皇上陈述病情,而是默默地退回去,站在皇上身后。皇上没有开口问谭章远,而是吩咐元庆:“把嫔妃们都叫去中堂候着。”
罗卿自是看出来皇上神情的异样,想必皇上与她也抱有一样的想法。罗卿走上前,与皇上轻声地提议:“皇上,不如让谭大人给皇后娘娘的药方把把关?多诊治几次总归不是坏事。”
皇上抬了抬下巴,谭章远又伏着身子走过去,仔细看过皇后的药方,稍作片刻,转过头又回话:“皇上,皇后娘娘的药方的确是对症肾气不足,药性中和,需慢慢调养。”
“这便是了,皇后凤体需得慢慢调养,不可急躁。”皇上点头,随即又吩咐宫中众人:“你们务必尽心伺候,有事立刻前来回禀朕,不得隐瞒。”不等众人跪地回应,皇上转身去往中堂。
中堂之内,各位嫔妃纷纷落座,看到皇上走进来,都站起来行礼。罗卿走到自己的位子坐好,皇上坐在最上面的位子,面对着各位嫔妃:“朕去看过皇后,皇后病情无甚大碍,各位不必过于担忧。”
“只要娘娘无碍,臣妾们便放心了。”恬嫔长舒了一口气道。“天气还凉,你最是怕冷。让你等这么久,也是辛苦你了。”皇上关切地跟恬嫔说。
“臣妾谢过皇上挂念。”恬嫔站起身谢恩,罗卿没有看向她,听声音也能听得出她的得意,那笑容恨不得漾在脸上。“恬姐姐一向贤惠,最是挂念皇后娘娘病情。”睦答应在一旁帮腔道,仿佛生怕皇上来了看不见她一样。
“朕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探望皇后病情,如今皇后无碍,也免得六宫自乱了阵脚,坏了规矩礼仪。”皇上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嫔妃一一看过,恬嫔面带笑意,双眼含情地看过来,祥贵人与他对视之后悄悄地低下了头,和嫔神情有些不自然,最后皇上的目光落在了罗卿身上,罗卿的心里对他有些怨气,自是有些日子没见了。“既然皇后病了,就让她安心养病、慢慢调理,六宫不能一日没有主事。”说到这里,皇上停顿了一下,“和嫔。”
“臣妾在。”和嫔起身,面对皇上,站在椅子旁。“你辅佐皇后多年,又为朕养育了大阿哥,晋为和妃。”和嫔惊讶地张了张嘴,一时竟不敢相信。罗卿一直回避着皇上的目光,也抬头看向皇上,满脸不解。
“臣妾谢皇上圣恩。”和妃跪下谢恩。嫔妃们也纷纷起身行万福礼:“嫔妾恭贺和妃娘娘晋封之喜。”
道贺之后,皇上又道:“太医说过皇后是积劳成疾,皇后养病这段日子,不宜操劳,由和妃与全嫔代摄六宫之权。”听了这话,罗卿这才通晓皇上的意思,看来皇上自是明白她的想法,罗卿起身谢恩:“臣妾承蒙皇上信任,定然会好好辅佐和姐姐。”
和妃的封妃之喜还没过去,皇上的旨意便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她错愕的神情停留在脸上,只回应了寥寥数字:“臣妾遵旨。”
皇上看了看时辰,跟嫔妃们说道:“今日都散了吧,明日起就不必来皇后宫里晨昏定省了,逢初一十五去寿康宫请安便可。”嫔妃们又一次站起来,齐声说道:“臣妾等告退。”
“恬嫔,朕晚些去你宫里,一同探望彤贵人。”皇上吩咐道,“臣妾这就回去准备。”恬嫔看起来怏怏不乐,想来也清楚,同为嫔位,她的资历远比罗卿要老,可皇上偏偏不让她代权。
待众人都散去,皇上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唯独叫谭章远进来:“想来你也明白了朕今日叫你来给皇后把脉的用意。”
“微臣愚钝。”谭章远跪着说道。
“给朕说说皇后的病情。”皇上目光锐利,眼神让人打了个寒噤,“是否真的严重至此?”
“皇后娘娘的确是肾气不足之症,可这病是慢病,微臣医术微末,瞧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娘娘突然昏厥,另外娘娘的面色似乎更像是服用某种食物所致。”
“什么食物?”皇上追问道。
谭章远摇摇头,“微臣无法确定,如果服用过量的南瓜、柑橘都会导致皮肤黄染,面色发黄呈现病态。”
听到这里,皇上突然笑了,“你的意思,皇后的病是装的?”
“微臣不敢。”谭章远连忙身子伏地,郑重道。“罢了,朕又没怪你。”皇上摆摆手。“看来全嫔早有此猜测,所以今日才通知朕来看望皇后,实则是想借朕的手探皇后的病是虚是实。”皇上原本向前倾身,忽然往后靠,双手交叉扶在后脑,惬意地靠在软垫的靠背上,嘴角噙着笑意,“妮子胆子还是那么大,连朕都敢算计。”
殿外似乎是传来一声鸟鸣,皇后宫里是不豢养鸟兽的,似是早春时节,草色遥看近却无。大概这场大雪化开,就不会再下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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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春宫回去的路上,罗卿与祥贵人并行走着,祥贵人一直仔细地观察着罗卿的神色,没有作声。
“姐姐想跟我说什么?”罗卿没有看祥贵人,专注于脚下的青砖路。
祥贵人一怔,随即淡淡说道:“还没给娘娘贺喜。”听了这话,罗卿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看向走在她身后半个身位的祥贵人,诧异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与我生份了?”
祥贵人终于吐出了心中的疑惑,“皇上准你代掌六宫,可也没见你有多欣喜,就好像……”说到这里,祥贵人突然迟疑了。
罗卿将她没说完的话接了过去:“就好像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是吗?”祥贵人被说中了,她皱着眉,她根本就看不透眼前这个面上云淡风轻的妹妹,“难道不是如此?如若不是,为什么皇上今天偏偏就是这个时候突然就来了长春宫?”
罗卿微微一笑,她的眼中有盘算,心里有城府,那副神态祥贵人再熟悉不过,“是我安排的,皇上也是我叫来的。”说完,罗卿接着往承乾宫走,祥贵人一愣,待反应过来时,她三步并作两步,赶去罗卿身旁,连忙问道:“可你并非是看重什么代掌六宫之权,你我一同长大,我自然是明白你的。”
罗卿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丝微笑,在祥贵人看来,笑得如此妖冶诡异,“姐姐,你我阔别多年,如今都是浸润后宫的嫔妃,妹妹变成什么样子,哪还能看得清楚?”
“你自幼饱读诗书,服君子之行,看轻世俗名利,代掌六宫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祥贵人摇摇头,自是不信的。罗卿又一次停下来,她什么都没说,伸出手帮祥贵人捋了捋鬓角,兴许是刚才走的急了,发丝有些乱了,她拉过祥贵人的手,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还是姐姐了解我,我为何要安排今天这一切,为何要这代掌六宫之权,今天晚上你来我宫里,自然就知道了。”
祥贵人将信将疑,她看向罗卿逐渐走远的背影,北风吹着罗卿的软缎披风,她心中明了,罗卿会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步一步往上走,不再是风中蒲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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