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人抿嘴笑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个未册封的秀女,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说文解字,太后娘娘都觉得是有意卖弄。”罗卿闻言知道是对自己挖苦相讥,低下头却不敢说话。
皇后瞟了一眼坐在最远处的罗卿,意有所指:“太后一向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才情过盛怕损了福气。”众妃听后一齐回应:“嫔妾记住了。”皇后转向和嫔:“和嫔,后宫中除了本宫就属你的位分最高,你要给各宫作出表率,千万要防着那些不识好歹的底下人破了宫规。”皇后又瞥了一眼罗卿:“刚进宫来就敢妄自揣测圣意,实在是大不敬的罪过。”
“是,嫔妾知道了。”和嫔恭顺地回答。
皇后与和嫔的一唱一和,让罗卿愈发的愤恨委屈,羞愤的脸都胀红起来。可是她断然不敢说话,今日不发一语已经是夹枪带棒了,若是一时忍不住还了嘴,还指不定多难听的话源源不断地砸过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珍贵人坐在罗卿旁边,瞧出来她的表情,故意说道:“诶呦,卿答应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新晋宫嫔来给皇后娘娘谢恩,还这么闷闷不乐的?难不成你是对皇上和娘娘的封赏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罗卿认命地闭了闭眼,即刻起身,跪道:“请皇后娘娘明鉴,嫔妾正是因为感恩皇上的封赏才会来娘娘的长春宫谢恩,不知道珍姐姐是怎么看出来嫔妾有任何不满意之色,想必是因为珍姐姐心中所想,才会看谁都是如此吧?”
珍贵人满心满眼的嘲讽根本不加掩饰:“你自命不凡,只封个最末等的答应恐怕夜里都会羞耻的睡不着觉吧?”
“珍姐姐说笑了,夜里嫔妾睡得安稳,只有孤枕难眠的人才会盼着别人也睡不着。”罗卿瞪着珍贵人。
珍贵人欲还口,被皇后打断:“好了,怎么还吵起来了?当本宫不在场吗?”看向跪在地上的罗卿:“卿答应,你以下犯上,对珍贵人出言不逊,本宫今日要罚你。”
罗卿缓缓的跪伏在地上,脸朝向地面:“娘娘,嫔妾知错,可是嫔妾固然有错,也是珍贵人先挑起来的。”
“新晋宫嫔敢不服皇后娘娘的命令,看来你确实是欠些管教啊。”皇后娘娘没有说话,和嫔倒抢先替皇后回答。
“你且在这跪着吧。”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罗卿,“跪满两个时辰才许回宫。”
皇后摆明了偏袒珍贵人,祥贵人见状连忙跪地求情:“娘娘,今日是卿妹妹来长春宫谢恩的喜庆日子,卿妹妹固然有错处,还望娘娘开恩,别在这喜庆日子里扰了您的好心情罢。”
“有错就当罚,本宫作为后宫之主就得恩威并施。”
语罢,众妃齐齐起身回道:“嫔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看到满座妃嫔皆是低眉顺眼,内心很是受用,点头道:“知道了便好,也省得本宫操劳。”她看向祥贵人,往日里祥贵人都是谨小慎微的性子,今儿竟然敢为言行有失的卿答应求情,皇后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祥贵人,你既然愿意跪着,便代妹受过吧。”
珍贵人讥讽道,“没规矩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没规矩的,倒不如送出宫去让教习嬷嬷重新教会了再来见皇后娘娘。”众位宫嫔听完哄堂大笑起来,独独罗卿和祥贵人跪在堂中,羞愤到脸白一阵,红一阵。
“恬贵人今日怎么还是没来。”平贵人随口问道。
皇后说:“听太医说身子还是不见好,本宫已经派了费太医去给恬贵人瞧瞧。”
“是费伯雄费太医吗?”平贵人问,平贵人的消息倒是精通,费伯雄出身于医学世家,年少成名,以治疗虚劳名冠江南。
和嫔连忙道:“听闻费太医博学通儒,医术精湛,虽然年轻,但是连太医院院判都敬让三分,他定能医好恬贵人。皇后娘娘对后宫众姐妹真是照顾有加。”
皇后眉开眼笑:“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然要对你们每个人都多加照拂,平贵人,你在潜邸时就与恬贵人交好,代本宫去瞧瞧她。”
“是,嫔妾知道了。”
“天儿热,趁着现在时候还早,暑气还没上来,你们早点回宫歇着吧。”皇后轻摇手中的花瓣形团扇,扇面黑绸底上双面绣折枝蛱蝶菊花,“本宫也要去给皇上送去些黄金甲。”
顺常在坐在角落里,觉得稍有不妥,便问道:“娘娘,这黄金甲是极品的降真香,虽然也极为珍贵难求,但是总比不过龙涎香,给皇上用黄金甲,是不是有失皇上九五至尊的身份啊?”
“皇上近日劳心于政事,实在是日夜操劳,夏夜里燃龙涎香,皇上觉得香气过重,熏的人昏昏沉沉,就吩咐着把龙涎香撤了,可养心殿总是需要燃香的,元庆拿不定主意,便过来找本宫,本宫想着给皇上拿些黄金甲代替,焚着用来提神、驱蚊。”
和嫔又奉承着:“娘娘伺候皇上真是细致入微,嫔妾等要向娘娘学习才是。”
皇后被哄得开心:“都回去吧。”
待众人散去,皇后收起了和气的笑容,冷眼看着跪在殿中的罗卿和祥贵人说道:“你们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着。”
皇后走后,罗卿看着祥贵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颤声道:“姐姐……”
像是被人剥掉衣服,赤裸示众一般不忍难堪,罗卿强忍住泪水不吭一声,死死的掐住丝帕。
祥贵人按住她的手,无奈地摇着头,看着地面,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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