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各色菊花喷芳吐蕊,不觉信步走至读绿亭,红芙早料到婉莹小姐会在读绿亭小坐,提篮里早备好了软垫,掏出来铺在石板凳子,平铺整齐之后,又从提篮里拿出一方毛皮小毯子,搭在木雕的栏杆。如此才让婉莹落座。
婉莹拉过红芙的手,将提篮放在亭子间的石桌,笑盈盈地说:“婉莹真真享了你的福,难为你事事总是为我周全。连我也没想到出来要带这些铺垫。”
“虽说入秋没多久,但天总还是凉,这石板凳冷冷地坐下去,要用小姐的身体去暖热,小姐身子岂不亏损?若是凉气侵入体内,迟早要祸害出病症,小姐身子岂不受罪?”红芙嘴里绵绵长长地讲着她自己的理论,婉莹心里也暖暖地被融化。婉莹拉着红芙,提裙倚栏坐下。
这读绿亭原叫正意亭,跟外院的正言堂,正行堂,内院太太住的正身堂,以及用作祠堂的正孝堂一同,都是师府里轴线的建物。前几年,因为林姨娘的一句:“风吹碎玉绕绿亭”,师大人才将这正意亭改为读绿亭。这段佳话,当时在府里沸沸扬扬地流传了一阵子。读绿亭也算是师大人和林姨娘情投意合的见证。
婉莹原不甚喜欢正意亭这个名字,一股死板老学究的腐朽气味,有了读绿二字,不光这亭子有了灵气,连园子婉莹看着亦是增色许多。加之,这读绿亭是爹爹对母亲情深义重的见证,自己心里对这个亭子也多了些眷恋,每每信步花园,总会在这里坐一会儿。
话说师府祖原是苏州人士,婉莹曾祖父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祖父又追随高祖皇帝坐了江山,一家老小才移居京城。高祖皇帝念及师家两代戎马倥偬,下旨敕建了这府邸。府各处建物,不必说自是北国府邸,那般气派恢弘,气宇轩昂。唯这后花园是祖父念及女眷们思乡之情,照苏州老宅的园子建的。所以这亭虽也是飞檐走角,檐牙高啄,但总归恢弘之余,亦有江南园林的柔美温婉。
让婉莹醉心的是这园里一年四季的景致,每每信步其,总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如眼前,虽已入秋许久,但园仍是万绿皆荣,红的是果,粉的是花,欣欣向荣,热闹非凡。
好风,好景,好时令,心花不由得也开放出来。婉莹扭头对红芙说:“去取茶具来。我们一起烹茶可好?”
“知道小姐茶瘾又来了呢,红芙这去拿。”言毕扭身下了几级台阶,沿着牡丹园与秋菊园之间的小径,出了后花园的门。
不多会,只见红芙和绿蓉两人,一人提茶盒,一人提一盏烹茶的小炉,径直朝着读绿亭而来。红芙将茶盒置在亭的石桌,这是一个梨木雕花半月形的提盒,解开间一个小小的卡子,轻轻一扭,便变幻成一个原型的茶具架子,里面收着婉莹喜欢的茶杯子,各式各样,有个十几个。红芙拉开间的一个小屉子,拿了一个圆形一指高的小玉杯,婉莹便知她要烹桂花茶。心十分欣慰:不愧跟了自己这么几年,还是知道自己心里想些什么的。
“赏桂花喝桂花茶,真真我们小姐雅致的紧。”红芙说。
婉莹笑而不语,这几个月里发生的是是非非,统统抛掷脑后。此刻一心一意地看着红芙和绿蓉烹茶。
一阵清风,带着丝丝缕缕香桂之气,迎面拂来。婉莹扭头,只见瑞春大娘挎着一只精巧的篮子进了园子,想是来园里采花插瓶。见婉莹在亭里,便径直过来,未进亭子便说道“你说这人怪事多不多,这世间竟是什么傻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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