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何野在翻阅这卷古书时,被什么触动了,选择留下密文暗号?
“等等前半卷?”
张君令捕捉到了顾谦话中的重要信息。
“后半卷是什么?”
顾谦没有直接回答张君令这个问题,他只是陷入了回忆,像是陷入了一场旧梦中。
他声音很轻地问道:“还记得东境战争时的云州案吗?”
青衫女子一怔,她记性虽不如顾谦那么好,但也是不俗的云州案,当时在整座大隋天下都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大泽战争之故,鬼修掠杀城池,许多饥荒难民,只能逃窜,而云州城的城主于霈,则是下令严拒城关,无论如何也不放饥民入内,甚至下令射杀围城群众
“这桩案子,是我来办的。”
顾谦自嘲笑了笑,道:“云州城案的幕后主使,是驻守天都的太清阁阁主苏牧。”
苏牧先生,也是老熟人了,驻守太清阁多年,宁奕与他很熟,顾谦与他也很熟这位太清阁主平日里为人正派,刚正不阿。
“那一日,在办案之时,其实我心中已生疑窦。”顾谦抬起头来,轻轻叹道:“云州城牵扯到苏牧,我想要将其拿下,却被教宗出面拦住如果我足够敏锐,或许在那一天,就能觉察到异样。”
后来,苏牧被宁奕一刀斩杀!
出于情面,宁奕答应陈懿,压下可能会对道宗产生的负面影响于是云州城案,也就到此为止。
“也正是那天起,太清阁换了新主,新上任的何野,每周固定时间,会来书楼阅卷而每一次,他都会翻开这本陈抟传记。”顾谦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书的后半卷,是用作信息传递和交流的密宗。陈懿会派遣死士,在古卷内留下指示,何野会反馈上周的行动,并且接受下周的指示。”厚厚古卷的后半部分满是不堪入目的罪行。
走私,贩人,传教,刻画邪恶符箓谁也想不到,在光明之下,象征光明本身的太清阁,其实是天都最污浊,最阴暗的势力。
说完之后,顾谦陷入了沉默。
张君令也缓缓沉默。
天都有无数人信奉教宗,无数人相信西岭,可是这份信任却被人别有用心地利用,如果真相被披露,被教众们知道,该会有多少人心碎?
“何野最终醒悟了。他在最后的书卷里,留下了一张对应密文的破译表。”顾谦摊开掌心,上面有一张被反复碾压,褶皱的纸张,看得出来,留下这张纸条,对何野而言是一件多么痛苦,多么纠结的事情。
一边,是自己所奉献的信仰。
一边,是自己所追求的正义。
无论怎么去选,他的坚守都将会崩塌这是一件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情。
但最终,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事不宜迟。”顾谦吸了口气,振作起来,道:“那些密文很重要。”
话音刚落!
远天响起一道低沉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张君令神情一沉,催动飞剑,载着顾谦掠出书楼,掠上高空。
顾谦皱起眉头,天都长夜之中,有什么东西猛烈地上升,然后在高空炸开,嗖的一声,化为一蓬烟花。
火雨璀璨。
红符街方向,一栋酒楼,大旗被点燃,火势迅速蔓延,整座酒楼都被燃着,长夜中的火星一道又一道冲霄而起。
一蓬又一蓬火光,在天都城内燃起
昆海楼的特使反应无比迅速,已经掠往火光燃起的天都四处。
“道宗的后手已经发动了。”顾谦面无表情,道:“这些骚扰,是想分散注意力他们最终的目的,应该是点燃天都城内的那些黑色祭坛。”
“我去杀了纵火之人?”张君令皱眉问道。
“不必。这场火,扑是扑不灭的,永远会有新火点燃”顾谦沉默片刻,以密令传出救火先救人的命令,然后轻轻道:“至于天都城,已经很旧了,就让它这么烧着吧,不出人命就好。”
两人以飞剑掠入地下秘楼。
顾谦步伐平稳,来到长桌前,那张密文表上的内容已经记在脑海里滚瓜烂熟,根本不需要拉出来单独对比,他凝视着何野叩击门扉的影像,取过一只笔开始写起来
密文组的精锐使者,目瞪口呆,看着顾大人一口气写了数十个地名。
“红符街三号酒庄绿柳街乙六当铺”
一口气连绵。
直至停下,顾谦吹了一口黄宣,上面墨渍未干,却已来不及等待,他将纸交给下属,道:“一共有四十六处地点,每处派遣十人小组,直接正面攻破,让执法司和情报司谴人侧面配合相应,务必要在半炷香内拿下。”
接纸下属心头一惊。
这便是密文破译出来的答案么这些地点,意味着什么?
顾大人声音很轻,但杀意很足。
缓慢停顿后,顾谦冷冷道:“凡阻拦者,皆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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