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明柔再也没好起来。

进补的药一碗接一碗，她喝了，却也并无好转。太医说明柔是郁结在心，她经常想她是否真的有这么郁结，郁结到快失去性命。

这几日她老是能梦到宇文絮，梦到他的指尖从明柔的眉间划到下巴，动作那样轻，好似对待珍宝，明柔想伸手抓住他，却是一场空。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结局会不会好一些。

他算尽了明柔的所有，从入东宫的第一天，到后来的登基前夕，再到现在的后位。

她现在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么？

病躯一副，或许不要也罢。

大概人在生死面前才能看清很多事情吧，出宫又如何，不出又如何，明柔的心…在东宫的时候，或许更早，在隆隐寺那一日便已困在了他身上。

徒留这一幅躯壳，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或许她去瑶华宫，只是不想让他跟许妃过得太舒服？她这样不幸，而他们成双入对，那样美好。

明柔也曾在豆蔻年华对他心动，也轰轰烈烈的爱过。

可如今……

她也才双十年华，可是她前半生的爱意却为她人做了嫁衣。

他利用明柔对他的爱，得到了他想要的权利地位和女人。

她这前半生过的可真是失败啊。

情字何解，她终究无法看破。

这天，他踏着黄昏来了长春宫。

数月未见

他面色还带着疲惫，看来他也不曾好过，没被感情折磨，也会被他所在乎的东西折磨。

明柔突然觉得他们都是可怜人，不知怎的，看着这样的他，她突然恨不起来。

许是大限将至了吧。

明柔对他笑，他好像很慌的抓住了她的手。

明柔看着这么慌张的他，怀疑他是怕她变成鬼了还要缠在他身边，诅咒他不得好死吧。

“宇文絮，我不恨你了”

他突然就哭了，这是明柔第一次见他哭，在东宫时，她听他奶娘说宇文絮十几岁时，出宫历练，一身伤回来差点死掉都没哭。

难道他现在比当时还痛吗…

不知怎的，明柔看到这样的他突然难过起来，她倒宁愿他厌恶她不来看她。

当她发现他真的怕失去明柔的这一刻，明柔觉得他才是这世界上顶可怜之人。

登基前那一夜，他或许和她一样难过。

“别哭……”明柔想给他擦泪。

大概之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和他还能有这么温馨的一幕吧。

他像是没听到明柔说什么，愣了一下，凑到她脸边。

“放过…自己。”

……………………

她叫明玉露，是江南知府的女儿，前几个月生了场大病，好多事都忘了，醒来后嬷嬷告诉她，江家本是京城名门望族，两年前为了自保，自请降官离京来了江南，虽生活不如之前富庶了，但是不用参与朝廷争斗，乐得清闲。

她虽姓明，可这江南知府的府邸却姓江，据说是因为她爹太爱她娘了，所以她跟了娘姓，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操作实属让她羡慕了好久，她发誓要找一个像她爹这样的夫婿。

嗯……说到夫婿，她还有另一个身份，知名江南大龄剩女，如今过了桃李年华，已二十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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