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眼神闪躲,记忆里的林月琴没有多问,她直视前方无尽的雨帘,平静地对商磬说道:“商哥,你想要离开了吗。”
世上之人,有聚有散,有来有往,本不必强留,心里却还是不舍。可,能留的只有那个想留之人,显然商磬不是。
商磬嗯了一声,没有对林月琴未尽之言,也没有给她的未赠之物,只撑开伞独自走进雨中,落下一抹令人感伤的幻影。
当天晚上回来,商磬就跪在老林夫妇面前,说明了他的辞别之意……
老林叹了口气道:“那时他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我也就同意了,孰料两个月后柳城主嫁女,他成了城主的女婿。”
林月琴的记忆画面中并无商磬娶妻的一幕,想来是刻意回避了,至于原因也不难揣测了。
“从那以后,我们都很少往城里去了,那怕遇上了,他也装作不认识我们,话说到现在,我已经五六年没见过他了……”
林月琴记忆里的画面再一变化,转到了她自己成亲当天。
拜过堂后,她端坐在新房中,忽听得外面的闹嚷声有些不同,连忙出门一看,是商磬带人围了她夫家。
经年不见,此时相遇,过去心里的不平、妒忌与没有宣之于口的情愫,已经成过眼云烟,虽有波澜却成不了滔天巨浪。
但商磬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那目光刺得她心痛,他说道:“月妹,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来带你走。”说完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
林月琴猛地往后退,指着他身后的陈家一家道:“商磬,你放了他们!”
看着她不断往后退的动作,商磬顿在原地。
良久,他指着林月琴的傻丈夫冲她吼道:“月妹,你真的要嫁给他吗?他懂你吗!他会对你好吗!啊!……”
林月琴明显被他的神情吓到了,声线颤抖:“这些都与商城主你有何相关,……请你放了他们……”
商磬怒气冲冲地跨上前,忽地被一个侍从截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他睁着那幽深的眼睛盯着林月琴,沉着脸下令:“加派人手把这里围了,好好守着她。”
未等林月琴反抗,他转过身去,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家人,背对着林月琴厉声道:“带上他们,我们走!”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林月琴愣了许久,他们风卷残云而过,却让她无所适从,她无权无势更不会法术,现在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入夜,林月琴套了件常服,巧妙地避开那些昏昏欲睡的护卫,绕了一大圈甩开那些追她的人,最后倒在老林家门前,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林月琴醒了,唤忆术瞬间被破除,她一把抓住坐在床边的林大娘急切地说道:“娘,快,快,我们去救出陈家人,马上离开这里。”
慕锦瑟上前安抚她道:“林姑娘,你现在不宜激动,你先冷静下来……”
屋外传来凌乱而疾行的脚步声,不过片刻,一个身穿蓝底黑边云纹袍,头顶白玉冠,脚踏黑靴,不怒自威,让人看了觉得压迫感十足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老林看清来人,从凳子上猛地站起来,厉声喝道:“出去!这里不是你商城主该来的地方!”
商磬不怒反笑,对着林大伯拱手行礼道:“林叔,我也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这也算是我的家了,再说这也还是越阳城的地界,我作为城主,如何不能来了?”
他步步紧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语气里的愤怒也连带着加重:“况且,今日我是来向林叔您求娶月妹的,只是之前,您怎能把月妹嫁给陈家那个穷小子呢?这世上可只有我才是真心为她的。”
“你……你,你给我住口!”林大伯指着他,怒目圆睁,就连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道,“你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他就运起全部法力朝对面的人攻去,却被商磬轻松躲过。
“林叔,你不要生气嘛。”那人负着手再次来到老林面前,“我可是从遇到月妹的那天起,就决心要好好护着她的,你可知道陈家那小子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她嫁过去会受委屈的。”
老林见他咄咄逼人,举手继续朝他打去,可惜被他再次闪过。不得不说,老林的法力真的很弱,没一会儿,他也只能杵着桌子喘气。
“商磬!”
玉离心被身后林月琴的一声大喊震得头脑发涨,心想这些族人是怎么回事?这声音一个比一个还大,芙蓉花是这样,林月琴也是这样。
听到她的声音,商磬不再盯着老林,朝着床榻这边走过来,玉离心一个闪身横着玉笛挡在他的面前,他冷哼一声,瞄了一眼玉笛,看着玉离心的眼里全是轻蔑:“就凭你也想拦住我!”
他望向林月琴,语重心长地说道:“月妹,就算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也没必要找这么一个丫头片子来拦着我,要是我一生气就把她打死了,岂不是又造杀孽。”
他说完,又逼近了一步,可是玉笛还在他面前横着,到最后玉笛已经贴在他胸前,使他不能靠近床边,他的脸上才出现了更深的怒意。
他恶狠狠地盯着玉离心,玉离心却懒得理他,侧脸问:“林姑娘,你说你想要怎么处置他?”
她回过头抬眼直视着商磬,将他视若死物,不着一丝情绪地对林月琴说道:“他一进来就说个没完,甚是聒噪!不如我帮你把他打出去,免得他扰你休息。”
“跟我打?你配吗!”商磬负着手冷笑着退到桌子边,才坐下来,他旁边的老林朝他翻了十几个白眼,然后拖着屁股下的凳子,坐得离他远远的,商磬像没看到一样,倒了杯冷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闻言,玉离心忽地冷笑一声,一脸的神秘莫测,除将她视若无睹的商磬,其他所有人都顿感毛骨悚然。几年后,叶晚笙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于玉离心与生俱来的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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