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的最基础,离不开跑圈、马步之类,而席察睿在学校的每一天,这都是必修的科目。
伴着第一缕血红的朝阳,跑步,伴着最后一缕红艳的晚霞,跑步。
席察睿身体虽然瘦,但是一点也不弱,以前就是一条街上的刺头,小孩子中的打架好手,被人追着跑的时候一帮大混混都追不上他。
在那种环境中久了,人的打架本领都是被逼着锻炼出来的,不会打架怎么办呢?那就只能受人欺凌。
巴掌连扇在脸颊上,那滋味儿,可不好受。如果不想挨,那就只能变强,变凶狠,狠厉到别人都不敢欺负你。
曾经无数次,也像如今这样,绷着双腿狠扎马步,逼着自己冰雪酷暑都必须跑步。
想起来,席察睿也有几个朋友的,那时候他们一起像石缝里的野草,拼命钻出冻土。
他们一起训练,互相监督,有时候挨的教训,更多的不是来自江湖混混,而是自己这些草根朋友。
这群孩子都知道,不努力变强的后果,所以紧紧抱团,晨练晚训,从不懈怠。
一旦身边有兄弟懈怠了,他们教训起来一点也不手软,挨教训的也不会怪罪,反倒感恩不已认准了这场兄弟。
毕竟,兄弟教训起来知轻知重,目的也是让自己能顽强坚持下去,要是落到对头手上,那教训起来根本就是羞辱了。
思绪渐远,又渐渐拉回,席察睿眼中神光黯了黯,有着几许落寞。
以前的兄弟们,还好吗?
还记得一起歃血为盟向着关像结拜生死与共吗?
“如今,我被简姐姐带回来,简姐姐对我很好,切勿挂念,愿你们也,一切都好。”
多想要一个,像以前那样肝胆相照刀山火海相扶的兄弟啊。
这天,席察睿照常扎马步,双腿酸痛,渐渐绵软,但是席察睿咬着一口牙拼着不让自己跪瘫下去。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渐渐久了,冷汗也一点点冒出来,前胸后背湿了个透。
整个训练场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天边媚红渐转艳紫,天地寂寥,只有头顶晚归的鸟。
席察睿仍然在训练着,也许是曾经缝隙里求生存太艰难了,席察睿学起东西来,比谁都拼。
在席察睿看来,实力强大了,才能最大程度上保护自己。
所有,训练处每次布置的任务,席察睿都翻倍完成。别人扎两个小时的马步,他扎四个小时,别人跑十圈,他拼着一口气也要跑二十圈。
双腿渐渐轻轻颤抖起来,似是再也支撑不起身体的力量,针扎一样又麻又疼传染到骨头里。
“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席察睿含糊不清地安慰着自己,汗水黏糊糊打湿眼皮,眼帘沉沉地不住往下耷拉,疲惫已经让席察睿深深地困倦了,但是他似是哄骗一样哄着自己再继续坚持下去。
这时候多想自己的江湖兄弟们在自己身边,他们一定拿着细棍子板着脸训斥外加吓唬自己:“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下次打架看你会不会落到对方手上!”
有个人监督着,逼迫着,训练时的痛苦也更容易去捱熬罢,心下也是暖的。
渐渐地,训练场上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个少年,一个就是席察睿,另一个是个还在操场上挥汗如雨跑步的人。
他好像跑了好久好久好久了,从人潮汹涌事后就在跑,跑到人群散尽;从天光四亮就在跑,跑到血阳西落。
大约是跑足数了罢,少年慢慢减速,绕操场走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甩了一把湿汗淋漓的头发,一片晶莹汗珠洒落,他混不在意地往外走。
路过席察睿的时候,他忽然转头,看着席察睿颤抖不止的腿,咧嘴一笑:“你,我佩服!但是你别抖,扎稳了!”
说着他抬脚踹了席察睿一脚,又咧嘴一笑,甩头便走。
他看席察睿好久好久了,从他开始跑步,席察睿就在这里扎马步,他跑了多久,这个男孩便苦苦支撑着扎了多久。
这个毅力,和自己,有的一拼。
席察睿腿上遭了一脚,不轻不重,再看这个男孩,席察睿也已经注意他好久了,是大毅力者,心里也好佩服他。
席察睿也忽然学了他咧嘴笑了,收了扎马步的姿势,活动了一下腿脚手腕,二话不说一个飞腿就踢了过去。
那少年似是料到会有这么一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没回一个俯撑躲开了这凶悍的一脚,立马翻身和席察睿扭打起来。
两人一个似虎,一个似狼,虽是幼虎幼狼,凶悍之势已成,虽然爪牙尚未齐全,两人打起了还是一片火热很有看头。
数十招过去,两人相继都挂了彩,鼻青脸肿却又好不快活。
最后,两人双双精疲力尽躺在操场上,大喘着粗气。
“嘿嘿,我注意你好多天了,老早就想着和你打一架,今天终于打成了,痛快!”
席察睿:“我也是,如愿了。”
那天晚上,席察睿很晚才回到家,带着一身伤,摇摇晃晃进的家门。
简时心疼地给他擦药,在青紫的地方使劲用烧酒揉搓,席察睿疼得嘴角倒吸着冷气,但是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不喊一句疼,不落一滴泪。
简时看着他这副倔强的样子,更心疼了,又有点恼怒,伸手在他后脖子上打了一巴掌:“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跟人打架了?”
席察睿斯哈着缩着脑袋,撒娇地躲开。
“没没没,是我不小心摔的,”席察睿立马否认,他怕说出来姐姐会直接去找那个少年撒气。
简时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席察睿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简时曾经也习过武道,每天刀枪拳脚,怎么会看不出席察睿身上这是什么伤,但她没有多说。
简时不紧不慢:“在学校,被欺负了又解决不了的跟姐姐说,其他的不管你怎样闹姐姐都不去管,只要你保证自己安全。”
席察睿红了脸,“嗯”了一声,心下也知道姐姐没有相信自己编的借口。
简时手下不停,揉开肿块又敷上了药,席察睿只是任由摆弄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被摁着伤处了,也像不知道疼似的,其实头上已经汉如溪流了。
隔天席察睿被简时硬留在家,没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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