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移开视线,无聊地抠了抠鼻尖,将何进的眼镜两个指头捻起来,挂在脸上试了试,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不伦不类,又挑了一件何进的衣裳套上。
他学着何进的模样,安安静静往桌前一坐,低头看书,从额头到下巴的线条流畅一气呵成,饱满的宽额,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没有笑意的嘴唇。
何进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学我做什么?”
何远眉梢一挑,眼睛里那股野气肆意蔓延,瞬间破坏了满身的书卷气,动作间是蓬勃阳光的少年气息,笑的时候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像不像?”
“像。”何进点点头,“你别说话,绷着脸就好了,不然一准破功。”
何远却不觉得他的意见有用,意有所指道:“能骗过想骗的人就得了。”
晚上何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这几天跟铁牛天天往山上跑,发现一窝兔子,想养着不知道怎么养,吃了吧又舍不得。
现在就被他藏在秘密基地,他是个受不住约束的,心血来潮养兔子,哪天忘到脑后,饿死了多可惜。
他想了一会儿,有了,给那小丫头养。
他想看的时候找她就是了,想不起来就叫她照顾着,简单省事。
想到了解决方法,何远心满意足,安安心心地准备睡觉。
迷迷糊糊之际,叫尿憋醒,他爬起来,抓了抓头发出门去。
爬上小山坡去猪圈里撒尿,隐约好像听到草垛后有声音,这大半夜的,何远立马就清醒了,背上先起了一层冷汗,不对,是人声。
他悄咪咪摸过去,猫到树后躲着,外头的声音更清晰了些。
“哎呀,猴急什么,摸哪里呢?”柔柔的女声像在撒娇一样。
“你男人出门这么久,寂寞了吧,急忙把我找过来。”一阵男人的声音,夹裹着女人哎哟的痛呼。
何远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出来,就看见那边两个在月光下的男女纠缠在一起,草垛摇摇晃晃,落的到处都是草屑。
他瞬间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到了这样的年纪,小伙伴们之间都对这样的事情好奇。他也隐约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倒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看见真刀真枪。
何远兴奋起来,那边的两人太忘情,也没发现有人在大胆地观摩学习。他看着看着,脑子里猛然闪过一张雪白的面孔。
正是往常下工的时间,铁牛被他娘揪着骂了一顿,十来岁的人了还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也不下地挣工分,过两年媳妇都说不上。
他气呼呼地从家里冲到大路上,从路边池塘里揪了一根芦苇草,摔摔打打地往前走。
迎头见何进过来,走到跟前的时候铁牛喊了一声哥。
“何进”笑得古怪,绕着铁牛转了两圈,推推眼镜,“前两天的黄鳝好吃吧,还想吃吗?”
这个语气,可以说很熟悉了,铁牛瞪大眼睛,“远、远子,你、你、你,你咋穿进哥的衣裳?”
何远揽上铁牛的肩膀,嘿嘿笑了两声,“像吧?”
简直太像了,刚开始看见的时候,那个挺肩直背的端正态度,哪里有一点何远吊儿郎当的神态,活脱脱一个何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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