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是水凌月的生辰,与月夕节是同一天,据说她出生的那一天的月亮又大又圆,还格外的亮,所以明仁帝喜得嫡女后,看着皎洁如雪的月光,灵机一动,赐名“樰”,封号“玉潇”,所以她是一出生便得了封号的公主,荣宠可见一斑,不过她到底没像她名字的寓意那样坚强勇敢的长大成人,而是夭折在了那一场无中生有的平叛里……
今年的月夕将至,也是她回到皇宫里的第一个生日,她出宫几天,人虽不在,可是陆陆续续地礼物却如约而至,沈奕舟得胜归来,明仁帝大喜,将他享受的食邑待遇直接提升到了亲王的品阶,这还是历朝以来异性王所得荣宠的独一份,明仁帝对他越是倚重,朝臣们心里的小算盘就跟着转一转,且不论他自己是刑部之主,手握一些兵权,还与太子是好友,又与嫡公主有婚约在身,这样的身家,自然是足够吸引人的,加上最近又有消息传出,可能很快,皇帝就会让两人完婚,所以众人眼里,水凌月这个正牌奕王妃的生辰也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哪怕她不在,可各种生辰礼物还是像雪花一般飞进来瑶光宫。
安嬷嬷和小蝶忙忙碌碌地迎来送往,登记造册,水凌月就神色恹恹地窝在小榻上看着她们,偶尔遇到亲自来的各宫嫔妃,还要赔笑聊一会儿,那一天极乐楼酒醒后,墨白问她怎么了,她支吾半天,没有据实以告,惹得两人又闹了半红脸,不欢而散,而她也没回去奕王府,直接回了宫,倒不是她不信任墨白,只是她自己心里都乱得很,还没想清楚,该何去何从。
一入宫门,她远离朋友,远离了从前潇洒度日的生活,每日面对着庭院深深的皇宫,见不到想见的人,还得整天费尽心思地躲算计,最后还得到了一桩不容有悔的姻缘,然而,有这层身份的庇护,她历经辛苦九死一生保住了自己想保护的人,所以她不后悔,然而,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全是假的,她所走过的路都是别人设计好的,而她只是其中的重要一环,何其讽刺,而利用她的,还是过去十余年里她无比信赖依靠的人。
“公主,公主……”安嬷嬷唤了她好几声,才见她又在发呆,“怎么了?”水凌月回神,疑惑地问。
“公主,这是送来的礼品单子,你过目,老奴已经收了起来”,安嬷嬷笑了笑,递上来一个小册子,水凌月接过,翻了翻,全是一些对不上人的陌生名字,送的礼物也是参差不齐,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后宫中的人冲的是她这个嫡公主,前朝的自然奔的就是沈奕舟了,反正在外人看来,他们早已绑定在一起了。
水凌月扫到最后一页,发现金贵妃和南锦瑟也送了礼,只不过在众礼物里略显寒酸,金贵妃送了一对翡翠镯子,而南锦瑟送了一对珠花,安嬷嬷见她的目光定在那,犹豫了一下说道:“公主别往心里去,她们这对母女就这样,见不得别人好的”。
水凌月笑了笑,送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以后也用不上了,未央宫里,金贵妃看着清瘦许多的南锦瑟,心疼不已,自从沈奕舟和水凌月的婚约定下来,南锦瑟就彻底地“抓狂”了,还是南锡进宫来,吓唬了她一番,才冷静下来:“瑟儿,你就送了她一对珠花?被你父皇知道了,又要不开心了”,珠花放在普通人家,可能是个稀罕物,但在这宫里就多少有些拿不出手了,明仁帝已经下旨,今年水凌月的生辰和月夕节一起要举国大办,由此可见对她的宠爱,而南锦瑟这时候送个珠花,无疑是想让她面子上难堪,这种做法,又很容易落人口实。
“那又如何?反正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南锦瑟无所谓道,岂止她父皇,现在连她皇兄都看不上她,认为她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瑟儿,事已至此,无论你高不高兴,奕王妃的位子非她莫属,你要知道,身为皇家公主,一切都得听你父皇的”,金贵妃叹了口气道。
“同样是公主,她的婚事怎么就能称心如意?而我只能随时做你、父皇和皇兄的牺牲品呢?”南锦瑟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一日,她气急了,扬言沈奕舟的正妃之位没了,但还有侧妃,不料被南锡讽刺,自甘下贱,还让她绝了这个念头。
金贵妃对此早已习惯,倒也没再发火,陪了她一会儿就转身离去,回宫的路上,贴身嬷嬷安慰了她几句,路过瑶光宫,她瞥了几眼,早就从南锡那得知,水凌月对这门婚事抗拒的很,可她不敢告诉南锦瑟,毕竟她趋之若鹜却求而不得的东西,水凌月却是不稀罕,只盼这婚事木已成舟,好让南锦瑟早点死心就是……
“殿下,我们就送这些?是不是太……”奕王府里,长青看着沈奕舟从各地搜罗来的民间玩乐的小玩意儿,大大小小摆满了桌子,走马灯,叶子牌,还有形态各异的兔儿爷,应有尽有,他本来想说送这些是不是太寒酸了,但触及到沈奕舟的目光,又憋了回去。
“金银珠宝,锦衣华服,珠翠首饰,这些都有人送了,本王自然得送点稀奇的”,沈奕舟拿起一个兔儿爷端详了一下,不过,可能对她来说,她最想要的生辰礼物可能是让自己放手,这些天,他命人散布消息称两人婚期将近,不知道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察觉了,竟然在顾惊鸿那查完帐,径直回了皇宫,都没来与他道别,真是难哄的很。
长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殿下,极乐楼里没什么异样,自从那一日公主走后,墨白公子也没怎么出来过”,沈奕舟防墨白像防贼一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将他家殿下逼到这个份上。
“知道了,继续盯着”,沈奕舟却是头也没抬,如果不出所料,月夕宴上,他和水凌月的婚事,明仁帝一定会给个说法,在那之前,他决不允许墨白再出现在她面前。
“公主,怎么想起了前一日要去宫外?”安嬷嬷问道,水凌月去求了
恩典,十四那天,想出宫去叫上三五好友一起聚聚,南栎从旁帮腔,明仁帝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反正等她嫁了人,就不能这样为所欲为了。
“公主,奴婢能跟你一起去么?”小蝶在旁结结巴巴地问道,她们这样的人,除了熬到年龄被放出宫,基本是不可能出去的,往往见不到的最为珍贵,所以她很渴望出去看一看,逛一逛,见她眨巴着眼睛,水凌月点了点头,反正在那一天,所以的一切都将结束,在这宫里,两人是罕见地对她好的人,就满足她们这个小小的心愿好了:“可以……”
“殿下,太子殿下来消息说,后日十四,公主殿下想在鲤跃楼召集所有人聚一聚,让您也一起”,南栎得知水凌月的想法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奕王府,沈奕舟闻言脸上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与冷漠,随即淡淡道:“本王知道了,对了,去皇家书院问问十三殿下,可否有时间过府一叙”。长青狐疑地退下,他家殿下什么时候和十三殿下有交情了呢?
极乐楼里,墨白还在不厌其烦地画着他的花灯纸,容司晨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你说说你,服软就不会么?那么好的机会,你还把人家又气跑了”。
墨白手下一划,一张画就毁了,他心里还委屈呢,眼前浮现出了那一日水凌月酒醒的模样,他不过就是为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她就炸毛了,还说不关他的事,“说来也奇怪,最近听说她心情的确不是很好,我看八成跟最近传出的他们婚期将定的事有关,明知道她闹心,你就不能大度点,哄哄她,她不消气,你准备这些给谁看,她不来,你跟谁亡命天涯去?”容司晨道。
“浪迹天涯”,墨白没好气地拿苹果砸他,还不忘纠正他的话,“我可听说十四那天她叫了所有的熟人一起吃饭,叫你了没?”容司晨问,
“叫了”,墨白瞥了他一眼,回道,“你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既然也叫了他,说明水凌月已经退一步了,“换了你,你跟沈奕舟同桌吃饭,会开心么?”墨白微微侧目,他何尝不知这一点,只是他若是去了,这顿饭得吃成什么样。
容司晨哑然,好像有点道理,以前他们总觉得沈奕舟这人不错,后来发现他也没那么简单,毕竟无心机手段的人如何这么多年稳坐刑部第一把交椅的:“可你不去,你的小美人不得更气死了?”这一点墨白也心知肚明,不得不承认这人虽可恶,但话说的有理:“哎,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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