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的西城，整个政府部门，仅有一辆四轮的小汽车和一辆小面包车，都是为了用于接待上级领导或必要的政府公务办公使用，即便岑振东要去的省会城市驱车只需要两个小时，西城这边的领导也不可能因为此事儿就批准岑振东用车。

在与上级多次沟通无果后，岑振东决定骑自行车前去，但在路上，遇到了车祸，抢救无效去世。没过多久，岑振东的妻子也带着儿子回到了北城，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但讽刺的是，十几年后的今天，西城政府在发展传统产业收效甚微之际，竟又决定靠发展西城的民间艺术来带动西城发展。

“岑主任，是个好人啊。”

回忆着，讲述着，李团长和刘馆长面前的烟灰缸不知不觉中也满了。

“这个岑主任创作的歌曲不只这一首吧，能麻烦您这边都提供一下吗。”听完有关岑振东的种种，于子玄满脑子想的却是岑一晨。

......

“哎呀，于律师，要不是你说你和你朋友约好了，我们西城这边还有许多民间艺术能给你展示呢。”

下午，于子玄带着李团长和刘馆长提供的有关资料，准备离开。

“谢谢您，李团长。”

“那个，调查资料就辛苦啦。”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我就先走了，您留步吧。”

于子玄关上车门，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摇下车窗，“对了，忘了和您说了。岑振东主任的儿子岑一晨，现在正在参加选秀比赛。”

回北城的路上，于子玄给岑一晨发了条消息，“我听说了你爸爸的故事”，许久没有得到回复。

回到北城，于子玄就到了律所，边整理尽职调查报告，边研究起了岑振东的歌。

拿出岑一晨之前提供的歌曲清单，去网上一首首的搜相关的表演视频，再和岑振东在西城留下的歌曲相比照发现，雷同的果真不止《春天》这一首，只是在最终呈现舞台上，都做了或多或小的改动。

“滴滴滴。”

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于子玄拿出手机，收到了岑一晨的回复。

“是吗？那他们都是怎么评价我爸爸的？”

“他们说，你爸爸是个很好的人。”

于子玄思索了下，又加了一句“只说了这一句。”

“不然呢，你觉得还应该再说些什么？”

“你难道就没觉得，他们，西城，对不起你爸爸。”

“是因为没有采纳我爸爸的建议吗？”

“你爸爸本来不应该遇到那场车祸的。”

“想过，恨过。我爸刚出事儿的时候，特别接收不了那个事实，我爸那么好的一个人，又没做错什么事儿，为什么要是他。然后我就会觉得，所有人都有错，所有人都对不起他。西城的那些没什么眼光的领导有错，我爸那个给他推荐投资企业的朋友有错，就连我爸都有错，他不应该到西城去，直接留在北城，后面的故事会不会很不一样，我们一家三口现在是不是还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但听你这意思，现在不恨了吗？”

“后来回到北城，也不知突然就长大了还是什么，突然就想开了。就练我之前觉得最恨的西城那些人，仔细想想，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当时，只是眼光没放的那么长远，没有接受我爸的意见罢了，和我爸的车祸，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为什么要去往他们身上徒增恨意呢，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压在他们身上呢。”

“你人真心善，祝你有个好结果。”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像在夸我。”

“西城那边我带回来些资料，还需要再整理一下，不聊了。”

打完最后这句话，于子玄也没等对面回复，收起了手机，重新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只是，一个字都进不了脑子。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于子玄虽然从来没有面上赞同，但她却越来越觉得，岑一晨那句话说的很对，他们两个真的是一类人。都有自己的野心，为了一个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都可以不择手段，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也不会去怜悯那些不相关的人。

于子玄以为自己找到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又以为自己很幸运，这个另一个自己恰好和自己是一个战营里的，多年的单打独斗中，居然还能遇到一个能为自己分担些什么的人。

可是，原来一切不过是岑一晨的看走了眼，自己的一厢情愿。岑一晨和自己不一样，他心中没有背负着自己那般拿不上台面的压力，他也终不会和自己一样，用冰冷的心去回馈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不友好。

又想到中秋那次和岑一晨对苏酥事情的讨论，于子玄心里不禁产生了巨大的懊恼与羞赧。

二公的舞台很快到来了，于子玄没有去现场，即便她依旧有许多可以拿到公演门票的机会，但她都一一拒绝了，在律所加了一天班。

晚上，于子玄收到了苏酥打来的电话，刚刚点击接通，苏酥那抑制不住的兴奋就从电话中传了过来。

“子玄，你今天没去真可惜，你都没看到木溪有多帅，他有个动作是……”

“行啦，行啦，苏酥，你要没有别的什么事儿，我就挂电话了，我手头上还有活没处理完成呢。”

“别挂，让我再说最后一句。”

“木溪这次又是全场票数第一，太开心了。我就知道，上次酒吧打人那事儿他是被污蔑的，肯定不会对他比赛受什么影响。”

“是呀，这次二公完就又要录制淘汰赛了吧，他应该还会是第一吧。”

“哈哈哈，那当然啦，看来我之前关于他们公司那个岑一晨会不会名次冲上来对他有什么影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岑一晨这次现场好像才排第九，c位的情况下，成绩不是很理想，可能节目组要开始准备压他票了吧。”

木木的放下电话，于子玄对着眼前的电脑呆坐了许久，点开了微信，找到了一个并未说过几句话的联系人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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