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越大,她心中越慌,与洛玉瑯对话时,要胁的意味也越发浓重,像再不醒来,自己就带着孩子离开的话都出了口。
夜半无人时,搂着毫无知觉的他,眼泪就会止不住。
洛诚娘子每每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总是想尽办法让她开怀,“夫人不如多做些小衣衫,孩子一落地,一天要换好几身呢。”
穆十四娘起身艰难,脱口而出,“我恐怕是这一关难过了。”
吓得洛诚娘子赶紧扶了她,“都是如此,夫人是心思太重,宽心些才好。”
“我怀第二个小子时,也是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觉得天就要塌下来,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穆十四娘肿着双手,勺子都握不稳,被洛诚娘子小口喂着,又红了眼,“辛苦你了,现在连我也要喂了。”
“夫人这是没睡好,等会去软榻躺躺,就会消肿。”洛诚娘子已生了四子,自然轻车熟路。
可任她关怀得再好,穆十四娘总开心不起来,心情时好时坏,无端就会哭一阵。
大夫看过,也不敢轻易的开药,只说了些让她开怀的话。
倒是洛玉瑯脉像扎实许多,洛老爷听了,心中又生起希望,“这是快醒了吗?”
大夫哪敢下定论,“一次比一次要好,就是往好的方向走。”
洛老爷自知这是宽慰人的话,却当成真话来听,“如此最好。”
待大夫走后,缓缓坐在了穆十四娘身边,“我知你心中苦闷,这样的日子他居然没能陪你。没想到,我们父子竟都是一样,总是造化弄人,留下这终身的遗憾。”
穆十四娘知道他这是又想起了洛玉瑯的生母,当初怀他时,被景妍凝藏在隔间,难见天日。
相比之下,自己倒是要好许多,起码锦衣玉食,被呵护备至。
洛老爷三言两语就让她不再感伤,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父亲,是媳妇不孝,让您忧心了。”
洛老爷微微摇头,“也不必独自强撑,若不舒服便说出来。”
眼前的穆十四娘整个人都是浮肿的,肚大如箩,举止笨拙,看着都觉得辛苦。
想着二十余年前,妍冰也是如此,在小隔间中艰难渡日,还满腹的委屈无人得以倾诉,洛老爷再也坐不住,起身走到院中,竟红了眼眶。
穆十四娘于窗内看到他独自踉跄前行,心中越发愧疚,自己任性而为,却累及了父亲。
洛诚娘子见她突然消停下来,老实坐在那里,绣着小衣衫,暗自松了口气。
“不怪大夫说家主一日好过一日,就连我们当家的也说,家主长了些肉。”洛诚每日替洛玉瑯擦洗更衣,他的话确实能当真。
因为起身不便,穆十四娘已搬到软榻,要洛诚娘子扶了她去看,果真如此,连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自丛有了身孕后,她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丢三拉四不说,记性也差了许多。
当顾着自己伤心了,他是这几日变的,还是渐渐变的,自己居然没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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