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指着她笑道:“你动鸳鸯试试?你们加起来,都比不过她。”
凤姐坐在老太太身边,叹道:“要怪就要怪老太太调教的人都是水葱一般,个个出挑,其他人都比不。干脆打发逸哥儿回去算了!”
老太太打趣道:“知道你的心思,逸哥儿总是王家过来的,也不能慢待了,这样吧,先让晴雯服侍着。”
“谢谢老祖宗!”凤姐却瞧着鸳鸯,笑道:“老祖宗……”
老太太立刻道:“就这么定了,你休想再打她们的主意!”
凤姐挽着老太太的手,“我拿平儿给您换……”
老太太嗔道:“可不要不知足,不然,连晴雯也不给了。”
凤姐忙笑道:“那就晴雯了。晴雯色色比别人强些。这丫头留给宝玉最好,我倒舍不得给逸哥儿去。”
“想得美,说好只是借,哪里是给了?”老太太恼道。
凤姐神色不变,嘟囔着:“老祖宗,当然是借。您要是实在舍不得,晴雯我也不借了。您随便打发一个小丫头给我也就是了。”
老太太笑道:“你少在我面前装样子,你带晴雯去吧。这丫头我看她甚好,言谈针线,少有人及的。”
“可不是?”凤姐笑道:“她聪明伶俐,最是手巧,可惜命苦些,爹娘早亡,倒也没有妨碍,压得住。”
老太太点头道:“模样儿也极好。”
凤姐立刻附和道:“活脱脱美人儿胚子,将来给了宝玉,只怕是喜欢的不得了,我瞧着比什么颜如玉要强。现在就这样,再长大一些,肯定迷倒一大片儿,就像后廊她嫂子一样,没有那个小厮不爱的。”
老太太闻言不悦,“这是什么话儿?”她又看着凤姐,忽然问道:“你太太在做什么?”
凤姐忙回答:“我才从太太那儿来,专门嘱咐我,要给林妹妹做两套衣裳。”
老太太点了点头,过了很久才叹道:“罢了,既然你们要这样,也随你们。只是往后,宝玉便在我这儿,叫他老子少逼着他念书,生生把这孩子逼成什么样儿了?今儿若不是我叫着,这会子还和什么学士说话。就他们那些人也好意思我家的门!”
凤姐不敢插话,站起来听训,“老太太说的是。”
老太太发了一阵脾气,方才说:“知道你也为难。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不然我可真的恼了!明儿我就把平儿也给了逸哥儿,让琏哥儿找你算账。”
凤姐笑道:“老太太尽管送,送了平儿,还会有更好的。您总不能将好的全留给宝玉,琏哥儿也是您孙子呢,可不能厚此薄彼!”
老太太笑道:“你这猴儿!正好你来了,去叫你太太过来,咱们娘儿们玩牌。”
凤姐长叹道:“也不必玩牌,您只叫鸳鸯姐姐去我那儿取钱,一股脑儿收进您那小匣子里就是了。也省事多了!”
老太太大笑,“说的好,咱们就这么办!”
房里众人喜笑盈盈。
全然不知道老太太已经将她送出去的晴雯,此时一脸不乐意的站在王逸身边。
王逸坐在临窗榻快半个时辰了,一动不动,晴雯叫了两次也没反应,忍不住扭过去打着哈欠。
“逸二爷?”晴雯大着胆子伸出手去在王逸眼前晃了晃,轻声嘟哝,“这人是不是傻了?”
王逸仿佛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晴雯吓了一跳,忙收回手去,躲开几步,一本正经的说:“逸二爷,夜深了,您该就寝了。”
王逸看着眼前跳跃的烛光,忽然重重拍了几案一下,笑道:“就这么定了!”
晴雯好奇的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只让小丫头打了水来,自己拿过巾子给王逸。
王逸洗完脸,问:“这会子林妹妹歇息了没有?”
晴雯笑道:“逸二爷可是有东西给林姑娘?还是有话要奴婢转达?”
王逸想了想,却摇头道:“算了,今儿她才来,便遇着这么多事,也够她受的了。”
晴雯眨着眼睛,“才进来的时候,我从影壁朝那边儿瞧了瞧,林姑娘的窗户还亮着呢!”
王逸瞪了她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晴雯掩嘴而笑,“奴婢没有什么意思,但逸二爷想要什么意思,奴婢就不知道了。”
王逸扔还巾子,大步就往外走。
晴雯赶紧点起灯笼,一抬头,王逸已经出了院门儿,只好连灯笼也不要了,立刻跟。
于是王逸绕过粉油大影壁,隔着南北宽夹道,对面就是小小几间抱厦,中间一间仍亮着灯,就是黛玉的住处了。
黛玉正坐窗下,一手托颊,一手拿着帕子,轻咳了几声。
紫鹃忙放了帘子,端了茶过来,柔声道:“姑娘,才吃了药,怎么又咳了?”叫雪雁将披风拿来,给黛玉披。
黛玉喝了一口茶叹道:“我这病从来便如此,只怕是不能好了的。”
紫鹃劝道:“姑娘切不要这么想,明儿从鸳鸯姐姐那儿取两副药来吃,也就好了。”
黛玉轻轻摇头,只呆呆的看着摇曳的灯烛,不禁眼泪满眶,“今儿才来,就惹的你家哥儿摔玉,倘或摔坏了,岂不是我的过错!”
紫鹃笑着安慰道:“姑娘住长久了就知道,宝二爷就是这样的性子,那块玉哪天不摔几次的?姑娘要为这个伤心,只怕还伤心不过来呢!”
黛玉轻拭了眼泪,“姐姐说的,我记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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