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叫衡文。”
小捕役三两步跟了上去。
“会摸鱼不?”
陆安平问道。
摸鱼?
衡文心里一个咯噔。
捕快们俸禄不高,像他这样的新人,月俸一两。
以大新朝的物价算来,一个人一个月的伙食费差不多就是一两。
这也就意味着,一名捕快上一个月的班,除了勉强吃饱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结余。
而与低工资相对应的,是高绩效。
破获一个百两的案子,经手的捕快少说可以分到二十两,而若是破获一桩严重的命案,可以拿到百两白银!
有利可图的勾当,就会产生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些心黑的捕快便会偷偷抓了快要饿死的乞丐,故意扔到有钱人家的门口,等到乞丐真死了,他们就上门找那有钱人,硬是给人家安上杀人的罪名。
富人们没有办法,大多花钱消灾。
这就是摸鱼。
往河里随手一摸,捞上来就是一条肥鱼。
衡文额头出汗,心想这二世祖果然心狠手辣,上值第一天,便想着摸鱼……
作为一名刚来衙门没多久的新人,他本能觉得不该如此行事。
但摸鱼所得,又确实能带来白花花的银子……
衡文脸色数变,陷入是否应该“助纣为虐”的纠结之中。
没等他想明白,陆安平拍着他的肩膀,悄咪咪地问道:“桑家瓦子去过没有?”
瓦市?
衡文一脸疑惑,随后恍然。
去勾栏瓦市游玩的客人非富即贵,那些公子哥们为了显得自己大方,随手拿出来的碎银都比别处要多。
自然吸引了不少乞丐在瓦市附近徘徊。
而且那些富家子弟们,多数也不是什么好鸟,每一个都是肥得流油的大鱼。
果然,这二世祖是真的想去摸鱼!
半是犹豫半是期待,小捕役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跟着陆安平往最近的瓦舍去了。
……
几天后。
桑家瓦子内。
作为永京府有名的瓦舍,桑家瓦子占地面积不小,宛如现代一座小型剧场。
整个瓦舍全木构成,只有一个门洞供游客进出,而内部则分为三个部分。
观众席,戏台,和戏房。
观众席又分为神楼和腰棚,腰棚是围着戏台的木制桌椅,而神楼,就是正对着戏台的包厢了。
而戏台中表演的,也不只是传统的戏剧,各种舞蹈、杂技、乐器,甚至还偶有说书人上台,讲些九州传说轶事,也能博得个满堂彩。
坐在腰棚中摆满精致点心的木桌前,衡文身体紧绷,一双眼睛警惕地往四周乱看。
陆安平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叠纸牌,瞥了小捕役一眼:“听个曲儿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这是在物色合适的人选。”
衡文显得很焦急。
由不得他不操心。
来桑家瓦子三天了,这二世祖整天就坐在茶座,嗑着瓜子听唱曲,前天开始沉迷上叶子戏,更是不愿离开了。
但说好的摸鱼呢?
再不摸两只,鱼可全都跑了!
眼看着陆安平没有动静,他只好四处偷瞄,看看有没有好下手的对象。
坐在椅子上的陆安平暗自好笑,几天相处下来,他也依稀明白过来,衡文心中所想的摸鱼,似乎和他所知道的那个概念不太一样……
但无所谓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纸牌,心中感慨,谁想到这世界竟然还有牌可以玩?
勾栏里的这种纸牌叫做叶子戏,每张大概树叶大小,分四种花色,共四十张,可以算得上是简易版的扑克。
虽说和扑克实际并不一样,玩法也只有简单的大捉小,但以陆安平丰富的通宵斗地主经验,和瓦舍里这些纯真无邪的文人骚客们斗起来,赢的那是轻而易举。
戏台上的优伶咿咿呀呀地唱着,虽说单调了些,但在这时代,已经是极好的消遣了。
……
安西县衙。
后堂。
一县刑律长官卢县尉,正站在安西县令跟前叫苦:“那陆安平,接连几日点卯之后便不见踪影,我看他根本就没把司法佐应尽之职放在心上。”
安西县令轻叹一声:“他爹替他寻的差事,刑部清吏司的孙郎中安排他到咱们县里做司法佐,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太仆寺卿之子,难道就能如此行事?这几天兄弟们的闲言碎语多了不少,让我这县尉如何办事?”
卢县尉不管,一定要讨个说法。
俗话说天子脚下,一鞋子砸下去都能砸到两个皇亲国戚,安西县作为大新朝永京府的附郭县,县衙里的关系户那也自然是多不胜数。
如果都像陆安平这样搞下去,那这安西县衙解散算了。
“那该如何?把他革职?”安西县令吹着胡子道。
“毕竟是太仆寺卿之子,哪能说革职就革职,”卢县尉语气软了些,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小声说道,“不过听衙役们说,这几天那二世祖整天在勾栏打牌听曲,若是当场抓他个渎职……”
“孙郎中说让他呆几天,体验体验衙役生活,也算是够了。”安西县令端起茶杯,咪了一口,看了卢县尉一眼,“不要太过火。”
卢县尉昂起胸膛:“下官明白。”
俄顷,从安西县衙里跑出来一队人马,直奔桑家瓦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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