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个了。”陆大江将筷子一放,抹干净嘴,“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上朝之后,你带着全家人去白云寺烧柱香,洗洗身上的晦气。”
听到这话,姨娘不干了:“你看看这桌子上的吃食,咱家现在连自己都吃不饱,还上庙里送香火钱?!”
“就是!”
一直没有开口的陆安平难得赞同姨娘的观点。
烧香拜佛能有吃饭重要?
就这清汤寡面的,还不如牢里吃得好呢!
陆大江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搭话,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脸上稍有些歉意:“对了,安平啊,这段时间府上紧张,你的吃喝用度呢,暂时也就先减一减吧。”
啊?
陆安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没事搭什么话啊?
烧香拜佛该去就去,我的零花钱也还给我啊!
但还没完,姨娘眼珠子一转,像是刚想起似的说道:“对了,安平不是还有安西县司法佐的缺吗?这段时间家里困难,你也正好趁这时候去县里当值,那月奉虽是不多,也算替你爹分忧了。”
???
被面条噎住的陆安平瞪大了眼睛。
你难道不知道,作为一名二世祖,最大的乐趣就是不上班吗?
说到这事,陆大江开怀大笑:“原本为父还担心你做不了司法佐的工作,但看祭礼大典案的时候,安平竟是颇有天赋,不愧是我儿子!”
“那就这么定了吧。”姨娘笑眯了双眼。
“就这么定了。”陆大江颇有一种“吾儿终于有出息了”的欣慰感。
我只想当二世祖啊!
嘴唇张了张,陆安平终究是吞下了这句话。
家中财物全失,老爹又被罚俸半年,姨娘是个没见识的妇人家,妹妹虽说读了些书,但出去抛头露面肯定不合适,两个小的……
全家人要是不想喝西北风的话,只能靠他了。
他轻叹口气,无奈接受了即将成为社畜的命运。
晚饭过后,各人回房。
往日的这个时候,陆大少可没有这么乖巧,指不定便拉着三五下人玩起了捉虫逗鸟的游戏。
但今日里的陆府却格外安静,按陆大江的意思,家里的下人们也先行遣散,只留下几个委身陆府的奴仆丫鬟。
陆安平在床上躺了一阵,无聊得不行,便起床四处转转。
兜兜转转,看到一处房屋亮着灯,记忆中这好像是书房,陆安平走了进去。
推开门,书桌上的烛火微微一晃,桌前之人抬起头,复又低头看书,全然当没看见他一般。
看着一袭青衣的陆轻云,陆安平有些吃惊。
这丫头这么用功?
原本打算瞎逛逛的他,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只好走进屋子,站在一墙的书架旁,抽出一本《古罗诗集》,装模作样地翻看起来。
两人一时无言。
安静的书房里,只听见纸张翻动的摩挲声,窗外穿过竹林的风声,烛火跳动的噼啪声,还有两人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好像更尴尬了……
而且这世界的诗写得也不怎么样嘛……
陆安平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中,准备离开。
“惊羽卫来的时候,你为何会想到祭礼台柱有问题。”
他回头看去,陆轻云依然在认真看着手中书本,似乎那句话不是从她嘴里问出来的一般。
“我不是说过么,因为它断了。”
陆安平耸了耸肩,自己这妹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太聪明的亚子啊。
啪的一声,陆轻云将书本合上,抬起眼来,一双宛如秋水般的眸子直视着他。
“我的意思是,愚笨如你,怎么会注意到这种事情。”
???
陆安平一脸懵逼,这丫头骑脸嘲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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