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过来。”看着眼前高大的儿子，淑妃心中一阵满意，但思及一件事，她有蹙起了眉，“我看你最近心思不稳，莫不是惧了？”

说到后面，她的脸沉得吓人，她忍了这么多年，不希望到最后关头还出什么差错。她的儿子，不比先皇后那贱人的儿子差。她斗不过先皇后，斗不过宸贵妃，但她儿子必须最后的赢家。

秦玖轩神色平静：“母妃多虑了，儿子怎么会惧，只是近来事多，并无大碍，不会影响大事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听他这般说，淑妃的神色缓了下来，“待你成了大事，如果真想娶上官家的那病秧子，我也不会阻止，只一点，皇后必须我来选。”

眼前的妇人虽然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但岁月却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沉着的眸子，依旧是那样强势。他的母亲，要强了一辈子，自己命运做不了主，便想掌控儿子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是，母妃。”

离开了皇宫，他没有回府，而是策马出了城，到了一处寂静的高坡。这处地势极高，正对着皇城，站在此处，可以将那融合喜怒哀乐的杂烩之地尽收眼底。

眺望远处皇宫明黄的瓦顶，一阵悠悠凉风，将他的思绪带远。

“轩儿，可见着太子了？”

彼时淑妃比如今要貌美年轻许多，一双眸子也没有往后那般深沉，因着皇帝的宠爱，连居在正宫之位的皇后都不怕，极其张扬跋扈。

那时秦玖轩也稚嫩得紧，对太子有着天然的崇拜。

听见母妃这样问，他一股脑地将想法倒了出来：“见着了，太子哥哥好聪明，好似什么都会，我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就这一番崇拜之语，让淑妃瞬间变了脸色，她拿起手边的被子摔在地上，厉声道：“跪下！”

小小的秦玖轩被吓懵了，不明白母亲怎么这么生气，但他还是沉默地跪了下来。母亲一直对他很严厉，如果自己不听话，还要受更严酷的惩罚。

“轩儿，你记住，秦子瑜不是你的哥哥，是你的敌人，你的对手，要是你不争气，他会夺走你的一切。”她语气冷漠，眼中满是嫉恨，“你不需要和他一样，你要超越他，比他做得更好！”

她看向儿子，这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你告诉母妃，你能做到吗？”

在秦玖轩思想里，太子是个很好的哥哥，今日见面，他还给了自己糕点吃，教了自己很多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这样讨厌那么好的太子哥哥，因此他垂着脑袋，没有应声。

见他这副样子，淑妃更是愤怒，抄起一旁的掸子就往他身上狠狠地打了一下，“我看你是被他迷了心了！”

这一记极其狠戾，秦玖轩却是双手撑地，硬生生地受着，愣是一声没坑。

见他这副拒绝说话的样子，淑妃又连着打了两下，“你说，你能不能做到，要是做不到的话，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年纪尚小的秦玖轩哪里承受得了这些，瞬间崩溃了，他抱着淑妃的小腿，哭着说自己能做到。那时的他，到底遭遇了多大痛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又是一阵风拂过，将秦玖轩自那痛苦的回忆中带出来。这时他派出去的暗卫也恰好回来报告。

他看着东南处，语气平静：“找到神医了吗？”

“属下无能，神医自嘉王离开后就不见了身影。”

秦玖轩沉下了脸，“加派人手，继续找！”

“是。”

暗卫离开后，他依旧望着东南方向出神。那处有他的心上人，偷偷喜欢了许久的心上人，那人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喜欢了她许久。

那可爱温柔的女子，可能没想到自己的一次善举，就被人惦记上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

她身体不好，可能一个月，他一次都见不到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她的爱。他在梦见过无数次与她成亲的场景，可梦醒后，留下他的只有一阵失落。

他曾想也想不顾一切冲到她面前，同她表达爱意，然后全心全意地追求她。可当这种想法冒出时，同时淑妃期盼地目光也浮现在他脑海，那时，他就只能看着空落落的宫殿，一坐就是一夜。

宫变那日，天黑沉沉的，却没有下雨，当他闯入皇宫前，忍不住地朝东南方忘了一眼。

他的人很顺利就进去了，当他被太子的人马围住时。那一刻，他奇妙地感觉到一阵尘埃落定的放松，甚至想着，好似一切都应该是这样的。

他没多做挣扎就束手就擒了，太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没有将他关进大牢，而是囚在他以往在宫中的住处。

那处宫殿因为有人定时打理，所以没有被杂草占领，当坐在殿中的榻上时，他甚至感觉到了一阵安全之意。就像还待在母亲肚子时那样的感觉。

“老二，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看着眼前的弟弟，秦子瑜心中感觉一阵无力，他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来临时，他又是如此地不忍。

“留她一命好不好？”他看向秦子瑜，请求道：“她只是太要强了，让她去山上吧。”

“可以，”秦子瑜继续道：“还有吗？”

秦玖轩看着他，缓缓地将一直压抑着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父皇那般看重你，宸贵妃娘娘那样疼爱你，耀儿和子衿都爱黏着你，我太羡慕了。”说着，他不觉红了眼眶，“要是我们是一对普通的兄弟多好呀。”

他羡慕秦子瑜，羡慕他被所有人喜欢，也羡慕秦耀和秦子衿，羡慕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崇拜秦子瑜，可以被秦子瑜宠爱。

“我知道的，”秦子瑜上前一步，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明白。”

他一直能感觉到，秦玖轩对皇位没有那般执着，也能感觉到他对亲情的渴望。

“玖轩，离开京都吧，哥哥给你一块封地，你离开吧。”

秦玖轩微瞪着眼睛，随后笑了起来，“太子哥哥，你一直这样好。”

他那样笑着，最后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最后秦玖轩没有要封地，他提出要离开京都。

这大好的山河，他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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