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颗不甘成为蝼蚁的心,让哥哥们忽略了报应。”
矮子擦了擦刀:“后悔吗?”
屠夫摇摇头:“后悔,我当年就不会杀了师父师娘全家了,也就不会跟着大哥来到丰镇了。
普天之大,你我皆是蝼蚁,去了哪里都一样。
所以啊,死在不甘成为蝼蚁的路上,也好过渡过平凡的一声。”
矮子撇撇嘴:“你果然还是这么执拗,不过谁让我是你兄弟呢,有酒一起喝,要死,当然也要一起死了。”
屠夫嘿嘿笑了起来,狰狞的丑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感动。
“你我从江南的烟雨之地,一路来到这塞北的小城。
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矮子哈哈大笑。
“二哥,我陪你最后走一遭。”
他们的身后。
一个绑着红绳的罐子正散发血光。
……
城南雨花巷。
一位书生在捧读诗卷,忽然间他神色一动,紧接着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街上的红线,眉宇间闪过一丝哀愁。
还是死了啊……
可惜,这三花聚顶丹只差了最后一步。
遥不可及的一步,咫尺间就是天涯。
书生放下了手里的诗卷。
学识读文二十年,不如提刀饮血杀一人。
他笑了笑,无声无息的笑了笑。
师父总说他愚笨,天生的榆木脑袋,却在设下阵法之时,将最重要的一处阵脚交给他。
书生摊开手,一枚三色丹药出现在了其中。
三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很漂亮,但仔细看的话,却能瞧见一丝杂质。
师父总说他窝囊,这辈子都没出息,却愿意把这看守三花聚顶丹的任务交给他……
师父一辈子无儿无女,早年是个道士,后来遇上土匪下山,道观被烧了以后,就独自一人浪迹江湖。
看过风云变化,也见过人间疾苦。
三年前带着几人来丰镇,即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为自己找了个坟。
书生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
要说恨呢?
没多少……
毕竟师父这些年没少逼他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要说笑呢?
也笑不出来,毕竟师徒一场,而且如果当年没有师父的话,自己说不定早就死在荒庙的女鬼手上了。
所以抛去了狠和笑,只剩下一种感情。
报恩……
报答你我情分,也是报答当年庙中一救。
人生有很多种成就,早年读书听人讲过士子为天下开太平的典故。
羡慕嘛?
羡慕。
也听闻儒生一张嘴搅乱国运。
牛逼嘛?
牛逼。
但轮到自己头上,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他读了三十年书才换得一点功名,出城不过走了十里地就遇见了吃人的鬼。
这些年跟师父,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说他能成为士子或者文人,他自己都不信。
但……
也终究是个读书的,违背了这么多经书所讲的道理,仁义礼智信,最后只留下了一个“义”字。
也,还不错。
书生张嘴把丹药吞了进去。
差一分成熟的三花聚顶丹不是神物,而是毒药。
五年前,他和师父已经两位师叔找到了一处仙家洞府,在其中发现了这三花聚顶丹的炼制方法。
抽取人的三魂,布下阵法,聚拢阴气和血煞,温养出三花聚顶丹。
此丹。
一颗就能平白增长十钧法力,达到神通境界!
不过,在其没有完全炼制成熟之前,服用者将会生中剧毒,不出一夜就会化为血水!
一夜时间,够我拉整个丰镇陪葬了!
书生癫狂的笑了起来。
“要是有一场大雨就好了!”
他忽然伸手,紧接着体内三花聚顶丹融化后的法力喷涌。
小巷子里,下起了一场暴雨。
“还不够啊……”
书生摸了摸下巴,随后身影猛然一闪。
大约二十个呼吸间,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烟雨楼最高的那层阁楼当中。
“你是谁?”
正在抚琴的鱼子鸢一愣,旋即面色一冷,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掏出一把匕首。
“二百两,给我弹个曲子。”
书生没有过多言语,从怀中掏出一带银子。
鱼子鸢看了眼银子,又看了眼书生没有扑过来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银两。
她轻声道:“你想听什么样的曲子?”
书生看了眼窗外:“限你在两个时辰内,穿上最漂亮的衣裳,前往北街雨花巷,我在哪里等你,弹一曲《魂兮归来……”
鱼子鸢怔住:“你这是?”
书生点点头道:“没错,我要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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