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说钱不要了，全给阿延做学费，至于我，爹，我这就走了。”纪行川把阿延的手递给自己的父亲，利落的掀开衣摆跪下，“谢谢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儿子无以回报，临走之前，给爹磕头了！”

纪行川跪在地上，看着面前老泪纵横的老人，衷心的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纪行川起身就要离开，结果被阿延一把拉住：

“哥哥为什么不回家？”

“因为哥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摸了摸阿延的头，纪行川转身就走了。

这个家，除了父亲，没人在乎他，当然，他也不能拖累父亲。

看着纪行川走了，纪父跌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看着懵懵懂懂的阿延，他仿佛看到了那年他刚刚领回来的川儿。

当年他带回纪行川的时候他才十一，刚从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走出来，除了窝在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川儿，出来玩。”彼时的元老爷还是风华正茂的壮年，拉着纪行川的手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指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这是你娘亲。”

“谁是他娘了，”纪夫人一脸嫌弃，用手帕捂住了鼻子，“我说老爷，你就弄了这么一个哑巴回来给咱家延续香火？”

纪行川低着头，紧紧握着拳头不说话。“你闭嘴！”纪老爷也有了点火气，“你要是不要他的话，就让我纳妾啊！”

纪夫人一下子被噎住了，一皱眉站起来就走了。

纪夫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几次三番想把纪行川从家里赶走。

纪行川记得最深的一次，是他站在池塘边看鱼。

“川儿，好看吗？”纪夫人第一次那么温柔的看着他，还摸了他的头。

“好看。”纪行川点头。

纪夫人难得蹲下，从侍女拿着的盘子里抓了一把鱼食递给纪行川，指着湖中的鱼，：“你看，鱼群在那里！”

纪行川探头去看，身体微微前倾。

纪夫人眼色一变，随即伸手狠狠在他背上一推，纪行川一个站不稳直接跌进了水里。

虽说那只是府里的人工湖，但是水深也有两米，看着孩子在水里挣扎哭喊，纪夫人慢悠悠的起身，玩味的看着纪行川渐渐沉下去，眼看不远处的纪老爷闻声要过来了，她才捂住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从那以后纪行川就留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反而为了留下来性子越发的温润了。

“纪老爷别哭了。”阿延拿出一块帕子递给纪老爷，“堂主不会苛待他的。”

“我就知道他肯定要找自己的仇家。”纪老爷不理他，自顾自颤颤巍巍的起身，拉起阿延慢慢走进屋子，“那么有抱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在这里娶亲。”

“什么？”阿延没听清。

“没什么，过几天伯伯就给你私塾先生。”纪老爷摸摸阿延的头。

下人收拾了东西，自顾自干活去了。

纪老爷在大厅坐着，阿延乖巧的站在一边。

阿延知道堂主是为自己好，所以，他愿意留下。

而纪行川他终于走了，是按照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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