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德已死,云泓却似乎才稍稍醒转过来,这才转头发现了在旁已被吓得面色苍白的晏和。
晏和只凝神望着礼德渐渐飞散的神识,这才发现,礼德身上着的正是自己平日常穿的那身素服,领口微开露出风光点点,可怖的血红掌印之下正是吻痕朵朵,昨夜欢好之迹犹存,今朝佳人却已离魂。
原以为云泓既已允下侧妃之诺,料想是对礼德有几分情谊的,昨夜之事差则礼德被收为侍妾,纳入凌心殿,优则云泓顾及声名,直接封了礼德侧妃,只不过败了些名声罢了,却不想礼德会落得如此下场,今日此景,礼德没有想到,晏和也没有想到。
而这颇多变数只在于礼德与自己皆没有看清眼前之人。
昨日初见云泓,执扇儒雅,佩玉清贵,举止之间也多有上古君子遗风,平日里又多闻泓殿下仁厚博雅,却不想…
终是传闻误人。
晏和怔怔回神,却发现自己腹诽之人此时也正正对着自己,当下心神大乱。
云泓显然尚在游离,径直出手伸向晏和,晏和念及方才那冲击一幕,直觉性地护住了自己的脖颈,却不想云泓的手伸到的是自己的脸颊。
原是云泓见晏和颊边流血,不自觉地伸手去拭,却不想眼前女子猛的一激灵满是拒意,云泓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满是鲜血,一时说不清楚是自己的还是礼德的,方才意欲替晏和拭血,却反脏了她的脸,留的那半掌污血,倒也衬得她蹙眉青黛,肤若凝脂,白衣凛然,她自是怎样都好看的,念及昨夜惊情,霎那间的幻觉,还以为是她…
云泓眼中有万般神情,惊艳、迷惘、痛惜…甚至欲色。
但晏和眼中却独留惊惧。
“云泓——”
那边天后沉声喝令,这边两人才双双醒转过来。
似是才知道自己方才干了些什么,云泓眸中的复杂神色转而被惊疑和茫然代替。
“儿臣知罪。”云泓伏地直直跪下,宽松寝衣领口风光尤甚,朵朵吻痕,胭脂颜色更为分明。
“是晏和御下不严,晏和愿领罪受罚。”不愿兀自呆立,晏和也立马跪伏认错。
两位殿下一跪,身后众神亦不得不跪,一下子就跪了一片。
偌大的凌心殿,便只有天后独立,更显雍容。
天后面色铁青,原以为今日是来成就一桩美事,但看今日之情势,怕是好事难就。
云泓这孩子自小养在身边,管教劝诫是严苛了些,却不知私下性情是如此暴戾残忍,自己亦是今时今刻才发现。方才带着晏和入寝宫,原是料想云泓行端举止完好无错,倒叫两孩子亲近些也是好的,没想到竟被晏和撞见如此情状。
不对,并非如是,看晏和如此反应,想是此事定已预料到…天后不忍扶额细细思量。
护短之心,人人皆有,只是再欲护着云泓儿也未必是对云泓儿好。
礼德原是自己的人,进出凌心殿的次数是频繁了些,也有段时日了,只因二人身份悬殊,也未曾想到这上头来,晏和初入九重天三月不足,若真要治个御下不严,那自己岂非同罪。再退一步说,纵然晏和真的有罪,天帝念在上神和寒族遗女这两重身份上,也必然轻轻纵过,倒不如自己卖她一个人情。
只是——自己总是想着让这两孩子一起的,纵使如今印象不好,往后同患难,也难说不生出些情谊来。
不管心中如何思量,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不得有失公允,只得冷冷道,“此事本宫自会禀明天帝,由天帝做主,只是为人侍从也该管好自己的舌头,若有人管不好,那本宫亦能替你做主。”
“是。”凌心殿侍者一齐应声。
在场中人,本就多是凌心殿侍从,再就是天后带着的人,以及孚寒殿晏和带着的一个礼颜了,倒也不算太糟。
“都起来罢,”天后搀起晏和,柔声劝慰道,“这事也原不怪你,你初来九重天不久,不识人心,年岁也不长,不理会这档子污烂事也好。”
…
晏和回孚寒殿后仍是心有惴惴,次日闻得消息,只说得云泓习武时,忽有宫女闯入,失手误杀,愧恨不已,便自请去下界治水,算是自砭。如此种种,料想是天后的手笔,倒也是把晏和摘个干干净净,不论如何,是该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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