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祁阳回话。”
“做得好,赏。”
烛火慢摇,帷帐翩翩,剪影娉婷,风姿绰约。
“王爷,回城的路已埋伏妥当,接连了鸾安的口子。”秦桑身披铠甲,执剑立于一旁。
风离卿眯着眼松了松筋骨:“王将军,等本王信号一发,即刻起兵围剿敌军。”
王将军抱拳领命,带着副将去沙盘边推演最后的万全之策。
“秦桑,你跟着本王前去,烧粮仓,断后路,待本王取下首级,即刻发号。”风离卿捏了捏隐隐作痛的山根,连日来的勘探、部署和不曾停歇的练兵,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至此一战,胜而归城。
虽说鸾安的密信日日送达,就连沐柒早晨用了几碗粥都不曾落下,他还是觉得牵挂不下,无法忍受此等相思。昨夜一信,苍珩亲笔,鸾安已妥当,可落钟子而收盘,风离卿才堪堪宽了心。
“是,王爷。”秦桑理了理通身可隐于深夜才黑色铠甲,冷了几分气息,“此一战,成败只于我二人,可冒险了些?”
“无妨。”风离卿温尔一笑,“算你一个,已是本王最大的退让。”
明明是和如春风的笑意,却叫秦桑不由得惊了一出冷汗,至高无上的压迫感,在今夜的月色下格外清晰且明厉。
“王爷,时辰已到。”王将军进帐回报,待风离卿换了装束离营而去,接过军令坐镇大营。
隔岸而观,篝火正旺、人声鼎沸,帐子前一派和乐景象,比起夜玄这边冷凄凄的军营,多了数倍的热闹。
“将军,你看,这夜玄的大军都蔫了,连个声响都没有。”一粗犷大汉,豪放地举碗痛饮一口,“我看呐,这夜玄的名号,也就是吹的。”
“可不是嘛,连日来被我们西承逼得,隔岸都后退了三里,今个儿还被我们劫了这车酒来,真是痛快。”瘦高男子搭上旁边人的肩头,仰面长笑三声。
上座之人也不禁面露喜色:“今晚喝个痛快,明日,我们就起兵破城,直逼鸾安。”
“将军英明~”叫好声连成一片,响彻无垠的草原,掩盖了本就微弱的树间窸窣。
“酒还真香,便宜他们了。”风离卿在一树梢上稍稍顿足,轻嗅了一口。
“王爷。”秦桑点头示意,足尖才点三两下就顺着早已勘探好的路线,直奔大军粮仓,一路上甩手的暗器,悄无声息地结果了尚且酣畅的众人。
“将军。”略显沉默的军师指了指远处微微颤动的树梢,“似有异常。”
“不过东风罢了,军师多疑了。”将军虽言于此,还是再下一碗后起身朝帐走去。
“诸位尽兴,我与将军有事相商,先失陪了。”军师拱手而退,转身间对这群无脑而欢的蛮子啐了一声,他向来聪慧警觉,此等莽汉只嗤之以鼻。
“将军。”军师身形不敌将军,又不曾习武颇多,等将军入帐一刻,才姗姗赶来。
里头的人挑了挑眉,瞥了一眼闲在一旁的凳子,不做声响。
“是我来迟了,莫怪。”军师停了停身子,朝里头歉意一笑,跨进帐子放下门帘,留给外边守卫的士卒一个潇洒轻快的背影。继而,落坐一旁,换上了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容。
“不愧是军师大人,识时务。”风离卿笑着翻掌间劈晕了刚想开口的将军,将匕首一甩,钉在了军师面前,“本王不请自来,打搅了。”
“靖王爷说笑了,是属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按说功夫上乘之人,世间不少,可有此等身段容颜,又贵气逼人者就寥寥无几了,今时能现身的,除了夜玄的靖王爷,还能有谁,“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本王闲来无事,随处逛逛。”风离卿斟了杯酒晃了晃,“这酒不及我们夜玄的三分啊。”
“夜玄佳酿,属下有幸得偿,确实不错。”军师蹲下身子拔出了匕首,反握在手里,“只是不知,日后可还有这遭幸事。”
“俊杰者,天下礼之,军师还怕没酒喝吗?”风离卿朝举起的匕首走了两步,逼近眼前的银光寒寒,却动摇不了他丝毫的温色。
“那便借王爷吉言,来日有缘再见。”军师肆意地笑了笑,忽而敛了神色,握着匕首直直朝前刺了去,将将越过风离卿的身影,毙了坐上之人的性命。
“王爷请。”军师丢了匕首,从将军腰间取下佩剑,斩下头颅递给风离卿,左手朝外弯腰张开。
风离卿接过首级,将腰间的佩玉扔给了军师:“军师之才,大有可为。”
军师接过佩玉,大手一挥,将案台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又大喊一声匆匆把帐内一切打翻在地,然后用沾着未干血迹的手抹了一把脸,撩开帘子,跑了出去:“来人呐,有刺客,来人。”
风离卿借着夜色,在骚动慌乱之前便隐去了身影,朝西边而来的秦桑飞去,一路上滴答的血迹被狂风下的杂草掩了去。
“有刺客,将军受伤了,逃到那边去了,快追,快追。”军师顾不得脸上零散的头发,颤着手朝东边乱舞,嘴里还叫嚣着,“快去追,刺客逃了,你们都得死。”
“这军师有点意思。”秦桑立于风离卿身后,静静看着这场闹剧,帐前众人慌作一团,几位小将领了人前去追赶,在军医进帐查看前,军师早已趁夜偷摸从一旁的小径逃走了。
“解决了吧。”风离卿面若冰霜,似乎这一条命,只是一颗星,落了就落了。
秦桑应了声,朝后方发了信号,便顺着方才佩玉上留下的香气一路追寻,在山头上的一株古榆树下,结果了这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军师之才,大有可为,贪生叛逃,难躲死罪。”风离卿叹了口气,朝夜玄营飞身而去。
“粮草起火了,快救火!”
“大将军卒。”
“什么,大将军死了,大将军没了?”
“是夜玄的大军,快逃啊,救命啊~”
躲在层云后面的晓月才露了脸,尽撒光亮遍地,借由东风与簇簇火苗相辉映,如日的光亮在西承面前铺展开,乱做一团的众人才瞧清楚,夜玄的军马早已过了江,身着黑色战衣的将士,在昏暗里直抵眼前。
“王爷,成了。”秦桑借着月光在溪水里洗了个手,才缓缓回来复命,“后方来援,已中埋伏。”
点兵万千,前后阻隔,夜袭敌营,翻天覆地,送酒于君,君还终生,这一扣接一扣里,九连环般的玲珑心思都一一明了,风离卿的帅才,自古无双。
“这酒真不错,自己来。”风离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左手夹了一只酒杯,手腕转动,甩到了秦桑怀里。
秦桑不动身形接住酒杯,也替自己满上,对月成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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