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几个转身便将白瓷器全数打碎,拎起了颜海,兀自向外走去。别说小果子还愣愣的,连逢雨也是惊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何事。
颜海强忍着痛,被二皇子拎着走。虽说二皇子只虚长他三岁,却足足高出了一个头。自幼习武之人,力气更是无法比拟。
看着冷汗直流的颜海,二皇子停下了脚步,略显烦闷地叹了口气,索性将其打横抱起,向自己的殿宇走去。
颜海瞪大了双眼——我被人抱了,我被二皇子抱了,我被同为男子的二皇子抱了……
二皇子看着怀中泛着血丝的大眼睛,有些不耐烦地瘪了瘪嘴。他一把将不安分的脑袋摁在了胸口,沉声道:“别乱动,你很沉。”
直白的话语让颜海的脸霎红直到耳根,他不敢乱动,只得小心翼翼地呼吸。
颜海感觉到自己被二皇子抱进了殿宇,更感觉到了旁人诧异的视线落在自己背上。他被那人丢在床上,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闭着眼,听到那人唤来了御医,径自坐在了床沿上。
许久,二皇子才说:“无用的东西——受了欺负,就该欺负回去。”
颜海颤巍巍地回答:“奴才……”
未等颜海说完,那人便打断了:“别说该死的话,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再被欺负,我便加倍罚你。”
不知是冰冷的语言使颜海害怕,还是温暖的言辞让颜海感动。颜海缩了缩鼻子,觉得眼眶酸酸的。御医处理好伤口后,他才徐徐睁开了眼,望向一旁的二皇子:“奴才叫颜海,今后定当尽心竭力服侍二皇子,一生相随。”
“罢了,吾只问你,怕是不怕?”
无厘头的问题,又一次刷新了颜海的心底防线:“怕,怕主子不要奴才;但也不怕,主子丢了奴才,奴才便拼尽全力去追主子。”颜海咬了咬牙,就此定下了决心。
那人微微一笑,本就俊美的脸柔和了线条,似若一幅画,定格了稀疏的阳光。
“以后无人时,自称颜海便是。也无需叫吾二皇子,只叫苍珩就可。”
颜海越看越好看,心想: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不笑就倾国倾城,一笑更添风采。都说这二皇子冰冷,不受待见,我却觉得甚好。
二皇子看着颜海直直地盯着自己,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晃晃脑袋,又一会自个傻笑,活像个猢狲。终于,再冷峻的人也忍不住了。他“噗嗤”笑出了声。
颜海被这细微的笑声吓醒了,下意识地擦了擦口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话,自己想想,才试探地开了口:“苍……苍珩。”
“恩。”
“苍珩。”
“何事?”
“无事,苍珩。”
就这样,颜海一遍遍唤着两个字,而二皇子也懒哟哟地回答着。颜海不安的语气,渐渐硬朗,到最后竟带着笑意。
是了,苍珩想护着他,是从见颜海第一面就有的念头。
这人倔强的眼神和模样,像极了两年前的自己,万事有爹娘、何处惹忧愁,只是现在他知道了他的爹也是别人的爹,是无上的主子,他的娘也得他来护着了。
苍珩没得选,也没人来搭救这被宿命裹挟的可怜虫,可颜海不同,他既遇着自己,便是天注定,要自己度了这人的劫难。只是后来,好像由着他,颜海平白的人生里才添了那些危险与无奈。
二皇子一直护着颜海,也是护着已逝去的苍珩,尽管知道他后来变了,变得和自己一样,是自己的错,却也无法子,到底这命都得认。
一滴雨落在了颜海的指尖,这夏夜的晚上,总是阵雨带着雷电。回忆就此中断,往后的岁月里,他与苍珩形影不离。
颜海终于懂得了苍珩的不易,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自己。他为了苍珩,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为他挡去伤害,除去祸患,他不断向那人靠近,于是也没有了生气。
颜海记得,那七年发生了太多事,多到自己都无法承受。时至今日,他还是沉浸在回忆里,不愿承认现实,不愿承认逐渐卑微的自己。
颜海知道所有的过往,也猜得透苍珩的心思一二,就是不知道那人其实护着的,是曾经的小人,早已不是现下的颜公公。
只是如今,那轻松诙谐的语调已变成卑微的屈膝;那夕阳下懒散的男子已变成至尊的君王。
好在,自己——自己还是颜海,是永远永远追着苍珩的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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