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熊亦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夕相处?莫不是……你续费了?还是办会员了?天哪一晚上两千多两雪花银啊!知道能买多少点心铺子吗?朝夕相处不得……你爹知道不得打断你狗腿,败家子!”
宋漓轻声笑了出来,拂了拂她滑到脸上的一缕青丝,好笑道:“人家其他房的姑娘都是使劲浑身解数留住恩客,再不济讨要些首饰银钱也是好的,你倒是.....居然还替我心疼钱和我的腿,看着倒像是我刚娶过门的小妻子了。”
听了这话,熊亦燃一顿,随即垂下眼帘,眼里的光也暗了许多。
是了,她越界了。
感受到她的低沉,宋漓也察觉自己有些失言,正欲安抚一番,宝玲却端着盛满食物的托盘走进来。
熊亦燃顺势逃离出宋漓营造出的暧昧又尴尬的氛围,拿起筷子坐在桌前,等着宝玲一盘盘的摆好。
宝玲没想到宋漓也在,微微愣了愣,正犹豫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应该回避一下,却见自家姑娘低着头耗子似的溜到饭桌旁落座,只好向宋漓微微屈膝福了一礼,转身将菜色一一摆上桌。
宋漓立在那里看着宝玲将全部菜色都摆好,才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坐在熊亦燃身旁替她盛了碗粥。熊亦燃吸了吸鼻子,五脏庙感受到饭菜的香气也大闹起来。她用银勺搅了搅,将埋在下面的南瓜翻到上面,金黄的南瓜切成小块,衬在滚烫雪白的白粥上使人食欲大增,她轻吹了几下尝了一口,忍不住叫到:“这个好喝!宝玲你赶紧坐下整一口!”
突然被艾特的宝玲吓了一跳,眼睛扫了扫宋漓,随即低下头站在桌旁,不敢讲话。熊亦燃见了宝玲的反应这才意识到今天的早饭不光是她们俩,叫婢女上桌一同用餐,这简直就是在给恩客找膈应。
宋漓仿佛没有听到,给自己也舀了一碗南瓜粥,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三人沉默了一会儿,熊亦燃终是忍不下去,开口道:“那个……宋公子,实在是多有冒犯,是我平时不喜欢自己吃独食所以总是逼着宝玲陪我一起吃饭,她是被迫的,希望你不要怪罪她。另外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把这事儿告诉旁人,免得她被人惩罚。若是刚刚惹你不开心,你可以惩罚我的。”
宝玲一听这话急忙双膝一软跪在地上道:“不,是姑娘看我身世可怜才不时赏我些吃食,宋公子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迁怒姑娘!宝玲可以领罚的!”
宋漓放下碗,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宝玲:“你家姑娘待你倒是不薄。”
宝玲胆小如兔,单薄的身子也微微发抖,带着哭腔答道:“宝玲卑贱,姑娘却待宝玲如亲妹,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了姑娘。”
“罢了,”宋漓转过头望向熊亦燃,冲她扬了扬嘴角。“你这小胖子倒是好心有好报,这丫头虽然怯懦又不伶俐,对你倒是忠心不二。”
随即又吩咐宝玲道:“你起来吧,我什么都没听到。一会儿若是剩下的便都赏了你,只是日后在人前不可如此。把话记在心里,你且先退下吧。”
门页轻轻合上,发出细微的声音。宋漓确认门已经被退出去的宝玲关严了,遂转过头微微启唇,正想说什么,却被眼前出现的那张写满谄媚的脸劝退了。
“快尝尝这个吧宋公子,嘎嘎甜,贼好吃!”一双银筷夹着块糖炸苹果,灵活地送进他面前的盘子里,随后又连续夹了几筷子旁的,爽口的腌黄瓜,流油的咸蛋,喷香的腊肉,软糯的糖糕......不会儿盘子里便逐渐筑成个小山。
宋漓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是要把他当猪养了。
“小胖子,我......”
“嗯,怎么啦?”熊亦燃放下手里的汤勺,捧着热气腾腾的粥笑着望向宋漓,眼神虔诚,望向宋漓的目光几乎要具现化出闪亮的小星星来:“光吃干的可不行,再喝碗粥润润吧!这南瓜甜糯得很呢!不能挑食,南瓜对身体好哦!”
宋漓失了神,怔怔地看着她含笑的眸子,她的眸子好像海上的暗涡,将他的魂都吸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粥,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转眼过去了半月,二人每天黏在一起,吃饭读书弹琴,更多的是吃吃喝喝。短短十几日,熊亦燃抚瑟的技术向前跨了个大台阶,宋漓的体重也达到了人生历史新高——每天和这小胖子在一起胡吃海塞,每当他想要拒绝她的投食时,她便眼帘垂下,语气委屈,嘴里小声嗫嚅什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个糕(或这块肉、这碗汤等等)很美味,只是想和你一起分享而已,却没注意你已经撑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还是自己吃吧。”诸如此类的话。看着她可怜兮兮满脸失望泫泪欲滴的样子,哪怕他心知肚明多半是装的,也还是不忍心,最后七七八八也都会进了他的肚子。
当然,晚上歇息的时候也还是老样子,宋漓除了将她拥进怀里一同入眠,不会对她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她最开始紧张僵硬得如同根筷子,渐渐也习惯起来,知道宋漓不会伤害她,每晚窝在他怀里时,熊亦燃竟慢慢也觉得莫名的心安起来——这是她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以来,第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人。有时候半夜醒来,借着窗外的月色看着睡梦中的宋漓抱着自己,嘴角若隐若现出一抹笑意,熊亦燃感觉自己相对于他来说好像自己在现代每晚抱着的那只毛毛熊,现在她成了宋漓的“毛毛熊”了。
熊亦燃也会忍不住发出疑问:“宋漓,你花了钱为什么却只把我当毛毛熊?难道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宋漓品了品手中的香茗,举止优雅得体:“怎么?莫不是你每晚抱着我睡尤显不足,还盼望我做些旁的事情?”
听了这话熊亦燃的脸嘭得一下红到耳朵根,举起手里的话本砸了过去,大骂着臭流氓。
宋漓笑着侧身躲过,看她真的有点恼了,方笑着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傻丫头,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熊亦燃脸红得像成亲之日的喜服,嘴巴嘟得老高,心却早已软下来。
时光绕过颤动的琴弦,翻过平整的书页,抚过刺绣的衣袂,一晃又是一个多月。
烛花被火苗舔得劈啪作响,宋漓坐在床上读着着一本诗集,熊亦燃枕着他的腿躺在旁边翻阅着话本。在这没电没网没WiFi的时代,宝玲从外面买回来的话本成了她的主要娱乐方式。
今天的话本是最新出版的紧俏货,翻版的古代“灰小伙儿”,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恋上穷书生的老套故事。看了一半儿熊亦燃便皱着眉合上书页,看来这类能满足普通人白日做梦的内容无论在哪里都是流行的,非常受欢迎,看遍无数言情小说杂志的她却并不感冒。
“宋漓。”
“嗯?”宋漓仍沉浸在那本诗集里,目不斜视,从鼻子里轻轻应了一声。
熊亦燃翻了个身,后脑枕着宋漓的腿,从他和诗集中间的缝隙里看着他的脸,随手把玩起他的一缕头发:“为什么这些话本的故事都是这些老掉牙的玩意?灰姑娘就算了,还都是男的,这不是吃软饭吗?是不是这些写话本的都胃不好啊?难道不应该是贫穷女孩和富家公子谈恋爱嫁入豪门吗?就像流星锤花园那样,虽然也是老狗血了。”
等了一会儿,见宋漓只盯着诗集并未睬她,熊亦燃哼了一声,撇下那缕头发一把夺过诗集:“人家跟你说话呢,你怎么只顾着看书?莫不是这破书比我还好看?”
宋漓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脸,像极了包子,低低笑了一声,随即又叹了口气,回答道:“书哪里比得了你好看?只是你时不时总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就像你刚刚说和富家公子谈....谈什么?”
“恋爱!你不懂可以问我嘛。”熊亦燃并不买账,仍像个发怒的河豚。
“好好好,那请教这位姑娘,恋爱是什么东西?”宋漓投降了。
熊亦燃爬起来坐直身子,和宋漓相对而坐:“恋爱就是……谈恋爱就是,嗯……就是两个没有成亲的单身男女,在成亲相爱相守的过程,两个人发乎情,止乎礼,一起约会吃饭逛街看电影……看戏,最后水到渠成,成亲生子,恩爱白头。”
宋漓与她对视,眼眸似星。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熊亦燃只觉得脸上发烫。她的视线向旁边偏了偏,避开他的凝望,故作镇定道:“就是这个意思,你盯着我做什么?要是没听懂你可以说出来。”
宋漓没有反应。
她定定看着跳动的烛火,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似的突然转过头,将视线重新落在宋漓眼里的星河里。
“宋漓,我们谈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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