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一去不回还,你带着孩子们还乡去吧,家里还有几亩田,又幸好你这几年聪明,但有积蓄就送回家里屯田,新集如今田地贵,你盘下一家小小店铺倒也不错,以后可以做衣食所依,不必管我,也不必寻我安葬,人来到这天地间,归于这天地间,不管在哪个角落里都一样。”
元财姑答应下来。
这一次离家去省里,舒泽和以前一样,一一交待孩子们:“父亲若不回来,你们记得孝敬母亲。”
四宝最伶俐:“父亲,我和你一同进省里,寻元家慧姨妈、元家二祖父帮你。”
元连夫妻、元慧夫妻,都在这个省里。
舒泽还是照旧回答:“不必了,受惠良多,岂能再拿性命相托,父亲愿意这样做,你们在家里静候着,也是成全父亲。”
最后交待五宝:“你已进学,应该送你回新集,但父亲时时不在家,需要留你在身边,若父亲不回来,哥哥又不在这里,你是家里唯一男人,要好好护送母亲和姐姐们返乡。”
五宝用力点头,但是望着父亲随省里公差出门去,大声道:“父亲,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舒泽回身摆手笑:“好好,照顾好母亲和姐姐们。”
元财姑目送丈夫马走远,叫回孩子们关紧院门,四宝从来不死心:“母亲,我大了的,我可以扮个小子进省里寻元家祖父姨妈帮忙。”
元财姑道:“你大了的,应该知道你父亲的心,京里三位姨妈至今按月按季按年给你们寄饮食衣物,省里二祖父和慧姨妈平时照顾很多,你们大哥在新集也月月领取元家给的月钱,节余下来的大多寄回。你父亲不愿意再担人情,四宝,孩子们,咱们听你父亲的。”
把孩子们往身边再拢一拢,元财姑进行她不止一回的交待:“若你父亲在省里回不来,母亲也就自尽在这里,你们都大了,特别四宝你最聪明,你要护着姐姐们,带着五宝返乡去,不必管母亲,父亲在哪个角落里,母亲也不离开。告诉哥哥,也不必再来寻父母,我和你父亲魂灵自会返乡。”
四宝抿紧嘴唇:“嗯!”
舒县令的麻烦永远不少,他的孩子们已经习惯,哪怕这一回的事情其实与舒泽无关。
清官名声出去,在这南边权势纵横之地,舒泽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看对错,不看地位,他吃了不少苦,哪怕元连元慧郑留根到来后对他明里暗里的帮忙,最后心疼舒泽的还是本城百姓,近几年里,这城里纠纷少麻烦少,大多事情都能和气解开,这也是避免给舒县令找麻烦。
那这几年里舒泽不应该有麻烦才对,但还是有些。
他一天不归属于哪个党派,跟硬刺般梗在这一片官场中间,就一天有对头。
但是元连郑留根包括婷姐女婿傅其到来后,舒泽的性命之忧下去大半。
每回出门前交待好妻儿,是个习惯。
这一回的事情在邻城,有个地主下乡收租,收成不好而与佃农动粗,佃农气愤之下说了几句狠话,什么没活路就和你拼了之类的话,可巧的是一个月后,地主家遇贼,据说贼人持刀闯入内室,差点宰他。
于是,“其心可诛,其言为证”,就成那佃农被冤的证据。
当权利在手而有偏颇时,一个人的性命其实不算什么,而因没有死人,这佃农也不会被杀,但是索赔金额相当于卖身,并且夫妻卖身,那么从此生下孩子来也是卖身,这佃农本身开垦有一块地,不够吃才租地再种,想当然他的家产也要并入主人家。
这是借着遭贼拿别人全家人口和财产来弥补,不折不扣的强抢豪夺。
佃农家里不服,就找到舒泽,舒泽想当然不会拒绝,为他写状送往省里鸣冤,而写状以前,舒泽就知道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不是一个地主。
佃农没有做贼的能耐,而被当成贼,本身就有官场是非在内,舒泽反驳时也就不是反驳一个地主,而是地主送钱的衙门,衙门后面的官等等。
省里来公差带舒泽走,舒泽坦然而行。
他这一路甚至不留意这回的公差相对客气,路住宿饮食同榻同桌,没有一句呼喝的言语。
他心里是坦荡的,为民请命,虽万难而往矣。
他平时也不会留意省里某官是谁的亲戚,在京里有什么样的后台,在本地有什么的根基。
所以,当他坐到一位虞大人面前时,不会知道虞大人是京里人,有位族妹嫁到高家,丈夫名叫高名英。
舒泽听完虞大人的一堆解释,意思前后几年的本省案件被刑部查,如今刑部认为有疑点,要他舒大人进京申辩。
舒泽着实的惊诧。
他没有对元财姑说儿子要往高家求亲,刑部尚书门第,自从书信和银两寄出,舒泽算着日子盼回信,他暗暗为儿子担心,高门大第不是好求的,求不好就获罪.....难道这是高家借公寻衅?
毕竟小小县令之家,还是个不得意的县令,怎么敢高攀尚书门第。
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虞大人的意思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是舒泽看习惯的省里冷漠面庞。
舒泽只能答应下来,虞大人命他这就回家收拾行李,安排他就近走码头户部粮船进京,自行往刑部报姓名。
这事也可以更多的往好处想,但仅是进京去刑部,何必让人又进省里一趟?
舒泽回去的路还是惊疑不定,也愤怒省里素来乱抖威风。
而虞大人看着他走出自己衙门,收到冷漠微微一笑,与此同时堂后走出本省高指挥使,笑道:“我家老太爷有风骨,敢情就把我侄孙女儿许给他家?”
虞大人好笑:“你说话留神,湘儿是我外甥女儿,我妹夫高名英却是你侄子,你我同僚,这话怎好明说出来。再说我弄来人便宜你也相看,你得感激我才是。”
高指挥使继续哈哈笑:“我父亲是高家族长,你妹妹嫁到我家,有女低三分,你说话要留神才是。”
虞大人愕然一下,忽然也乐不可支:“是我忘记了,有女低三分,我刚刚应该请你出来,向舒大人好好行几个礼。”
高指挥使冲他坏笑:“你这话当真么?舒泽是你我的亲家,湘儿可是你的外甥。你肯低头么,我随着你又有何妨。”
虞大人的笑容僵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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