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砸了九千多万,就只是去骆家露了个面?!”琳听完来龙去脉,手背贴到穆念的额头上,好说歹说坚持认为穆念发烧烧坏了脑子。
穆念把她推开,坐到办公桌前,思考着如何向Muller解释这块天价地被她做了顺水人情。顺便,点开自己的资金账户,数着后面有多少个零够不够还掉这笔债。
“你这叫什么!挪用公司资产,董事会那些老头发现了,非要你辞职不行!”
穆念把语速惊人的琳推出办公室,终于收获了耳根子的清净。她闭上眼,想梳理清楚自己的所思所想,比如为什么一时冲动跑去骆老爷子面前示威。然而,无疾而终。
接下来的两周,她把自己的全部出差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早班机落地,见面会谈,再赶下一个早班机去下一个城市。一周七天,她跑了六个城市,每天早上五点起床。
准点出现在会议室的各地企业老板,总是要多余抱怨一句,本地规矩是正月十五前不开工你们外国企业真坏规矩。
工作足够忙碌的时候,穆念躺下头沾枕头就能睡着,也再也不用担心梦到那些不该出现的人和事。
“琳,我如今也算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对吧?”正月十七,回江城的飞机上,琳早就昏睡过去,只剩下穆念闭着眼自言自语。
当然没人回应她。穆念回过头看了看旁边已经呼吸平缓的人,调低了自己的座位,将她来回晃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肩上。
明天就是正月十八,晚上八点零八分,骆津与荣雅娅的订婚宴。
六年前,穆念对将要发生的订婚宴毫不知情,她以为骆津穿着笔挺的正装只是要去参加一场商务晚宴。然而就在骆津准备出门的时候,穆念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他要和我结婚了,以后你就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小三!
穆念彻底懵了,来不及梳妆打扮紧随着他的脚步跑出去,一路跟着他来到江城中心酒店,然后她就目睹了让她之后落荒而逃的订婚现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当骆津听到她从家里跑出来的消息,魂不守舍地打翻了现场的香槟塔,最后,还是留下满厅宾客一个人跑去寻她了。
她逃了,一逃就是六年。
在六年支离破碎的梦境碎片里醒来的时候,穆念隐隐约约听见外面客厅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她从床头柜最上层的抽屉里抽出备着的匕首,轻手轻脚地摸了出去。
结果,陈柏言和琳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啃鸡爪……
“你们俩疯了吗……”早上8点40在她洁白的长毛地毯上坐着啃鸡爪就算了,竟然还,吃毛豆?!
“我在楼下碰到他的,”琳摘掉手套,戳了戳陈柏言的胳膊,“他说来找你有事,我就把他顺路带上来了。然后我看你昨晚睡得晚,就没叫你起床,有点饿了,陈柏言说这家卤味好吃,于是就……”
“真的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穆念避开了精准投喂过来的鸡爪,翻了个白眼把匕首藏在身后送回了卧室。
“十五分钟,我的地毯上有一滴油渍的话,陈柏言,你把你这个月的工资赔给我!”
十五分钟之后,穆念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梳洗打扮妥当,穿着一条缎面黑色A字裙,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多大的风把陈总吹来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是准备和我谈谈悦荟的合同了?还是说骆津怕我去抢婚派你来监视我?”
陈柏言很想说两者皆有。
但想到骆津令人胆颤的眼神,他还是抓耳挠腮地开口:“悦荟的事,也不是我职权能签的,还是得看骆哥的意思。”
“那么,请问骆总的意思是?”
“骆总的意思是……”穆念看着陈柏言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走过来,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抽出了土地出让合同书,“骆总的意思是,这块地,物归原主。”
“订婚仪式是晚上吧,怎么,你不用去现场布置?”
“荣英派了一个企划部办公室的人在会场,骆氏这边暂时不需要人手。”
哦。穆念把两片烤好的面包从面包机里拿出来,拿刀抹上蓝莓果酱。
“这块地……”
“对了,陈柏言你也还没女朋友吧?你爸妈就没催婚?”
怎么问的问题和骆哥一模一样……
陈柏言摇了摇头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题:“这块地骆哥说……”
“那你可得抓紧了,像骆津一样熬成老男人了,可就没人愿意接盘了。”
穆念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电视,就是绝口不提那块作为新婚礼物的九千五百万的地。
电视上,江城都市娱乐新闻的记者就站在酒店门口,解说这今天这场订婚仪式的重大意义。上下游产业联合,江城地产行业的重要联姻,将导致的寡头垄断局面,等等……
“好像大家都没有把我们华尔国际放在眼里哈?”穆念冲琳笑了笑,似乎看这娱乐新闻看得津津有味。
“穆姐……我……”
“哦,你还在啊,没什么事你先走吧。”
“那合同书……”
“合同书你带回去,他如果非要难为你,就替我转告四个字。覆水难收。”
陈柏言走后,琳看到合同书还在,顺手拿过来。
“九千五百万送一个人情,念,这是你全部的积蓄了吧,不心疼?”
“还行。”
比这更心疼的事情也不是没经历过。
穆念抬手看了看时间,九个小时之后,自己就真的决心彻底和他划清界限了。
怎么,想到还有些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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