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的本事如同红日皓月,不自量力之人必将自食其果、厄运缠身。不知者不罪,这次我原谅于你,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
望月言辞凿凿、声色俱厉,一改往日放浪不羁的样子。看来,这位毁灭之王在她心中的确占据了神一样的主位,任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不过,周宇不是一个软骨头,并非你呼哈两声就能吓到的软脚虾,本打算甩出几句刨人家祖坟的狠话,突然心念一转。
对呀,毁灭之王有天大的本事才好,正对着呢!自己干嘛来了?之前冠冕堂皇地给自己、给他人、给大地、给苍生一个理由,他要造反、要起义、要解放、要革命,要给劳苦大众一个解放区的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可是走到今天,他突然发现这个立场很难说服自己,也就招摇过市地给不明就里的民粹主义分子上上课还够用。为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缺失了理论基础呢?
因为文明。
在文明的阶梯面前,所有的人类活动都是苍白无力的。比如说资源,如果地球上的水资源、可供呼吸的干净空气资源、食物资源正在大规模缩减和质变,该怎么办?
文明的选择是,需要大幅削减人口,也就是得控制住吃饭的嘴。那些老弱病残,无法为社会提供有效服务、创造价值的人极有可能被当权者自动“屏蔽”掉。这个过程可以是驱逐远方、自生自灭,也可以是直接就地屠戮。
你不能违背能量守恒定律,人活着就要消耗能量,一个活人消耗多少能量是固定的,正负值差不出百分之几。什么人才不会消耗宝贵的资源?死人。
再比如说权力,众所周知乱世靠重典、盛世施仁政。歌舞升平之下,无论隐藏着多少污垢泥沼、利益交换,那都是内忧。她没有外患,没有外患的国家行政体系不需要威权,只需要民主和民意,所以才会酝酿出各种所谓保障最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宪法,一时间五花八门的宪法在世界各个角落层出不穷、花样翻新。
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强调民权。
乱世则不同,乱世既然要靠重典,就不可能讲民权。也就是说,老百姓没有公民的权力,不信你掏出你的身份证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民?对喽,居民!当然,笔者的意思不是说彼时是乱世,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既然承认了是乱世,认可了重典和威权的统治模式,那就是认可了目前的生态环境。你换一个王朝、换一个领袖,他还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岁月静好,等来的只能是一个个嘴脸各不相同动作却出奇一致的嫖客。
更直白的就是意识形态了,在后战乱时代如何能快速统一意识形态让文明迅速复苏,尽快回归正轨,答案只有一个霸权主义。
想到这些,大都督自己个儿就从道德的高地上出溜下来了,他知道自己那一套站不住脚了。所谓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没错,但是你燎了别人的原马上就会有人来燎你的原。可能读者会问为什么呢?
因为你可以打天下,别人也可以。既然人生而平等,为什么你能做的事情我不能做。
归根结底,把一个造反和解放事件孤立起来,放在整个历史长河中来看,它都是河水中咕嘟嘟鼓出的一个水泡,早晚会破溃,淹没在洪流当中。
那是什么在支撑着周宇的最后野望?
有两点:第一就是毁灭之王手中那种扭转时空的能耐。前两日听望月说,此人早就为自己画了像,并专门嘱咐望月来索拉西亚寻自己,替他除掉水王漓。这更刺激了大都督的好奇心,也让他更加相信毁灭之王有窥视世间一切的能量。
第二就是复仇。周宇有太多的仇需要来清算,他又找不到目标。害死大宽四兄弟的沃菲斯,害死博拉达的斐莉,害死蜥女的老鱼,这些人都业已伏诛、烟消云散了,可给周宇造成心理阴影面积的罪过谁来承担,更何况还有战死在库兹西亚正面战场上的蓝玉、张献忠、董卓和露西。这些人命,谁给自己一个交代?
只能找毁灭之王,谁让他是最高统治者呢。就如同你在饭店点的菜里吃出了七星瓢虫,你是找经理询问它的繁殖周期还是直接找饭店老板理论?
“好,我答应你!”
背对着望月的周宇站在原地,头微微下垂,没有给她看到自己的表情。此刻的他,俨然已经放弃了一切。心头之上只有一行铭文:我要回家!
“你打算怎么做?”
望月还以为他是慑于毁灭之王的威名,才会收起那副狂放的姿态,心平气和地跟自己交流。
“我吗?不怎么做,既然他老人家判断我有本事杀掉水王漓。理论上就是说,我现在提着刀冲进王城,也能把他斩杀在当下,不需要任何准备。否则,就是个悖论!”
跟望月谈悖论,比对牛弹琴好不了多少,她与牛之间只差着几个红胳膊箍。
“胡闹!你这泼皮,圣人说你有灭水之能我本深信不疑,现如今与你甫处,发现你就是个无赖、流氓、不学无术的混蛋!将大任降于汝等,真乃弥天大错!”
“得了得了吧,收起你那套圣母婊的嘴脸吧。你这嗓门,比在防磊床上喊的那股子浪劲儿差远了吧?”
大都督毫不示弱,你不是有意贬损我吗?没问题,咱也有的是子弹等着你呢!女人最受不了的,无非是那么几件事,周宇就算没活几千年,看过的书和电视剧总跨越几十个世纪了吧?后宫咖喱三千那点儿事,他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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