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只是工具吗？”

“我…”青尊铭祁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她也意识到了她在做什么，她在利用她自己的孩子，一个她最亲的人。

扈慈抬手抚上青尊铭祁温度渐凉的脸颊：“祁儿你想的固然好，一个一手由你我教出来的孩子去是最值得信任的。但是你知道吗这样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他不应该还未出生就被别人决定了命运。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父母。”

“我知道。”青尊铭祁抬头看上扈慈，“朕知道啊。”

无助的声音打在扈慈的心上，这种声音，是他第三次听见。第一次是青尊铭祁发现了自己日渐嗜血的性格，他说别怕；第二次是青尊铭祷失踪，他连夜赶回皇都，看着身穿黄袍的青尊铭祁，他说我在；这次他却说不出话来。

找一个合适的人，太难了。

孩子是他们的骨肉，同样是柘苏的民，青尊铭祁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去决定这孩子一生的命运。她的“国道”不允许。

因此然而他们都知道，彼此不知在什么时候把这国家甚至比身边的至亲还要重要了。他们都不敢去问对方，自己和国家到底哪个重要？

扈慈紧紧将青尊铭祁拥在怀里，亲吻着对方的额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如果他们有解央笔就好了——由白泽尾绒所做，笔杆通透如白玉，笔下所画万物皆都可化为实物。

“多等几年，等时机到了我们再走。”良久扈慈开口，“先派心腹分别从四国出发，由四个地方为开端打听太妃母族消息，然后再‘出去’打听。等我们有机会‘出去’了也算有所准备。”

“好……”

青尊铭祁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最后她选择了闭口。她不会跟扈慈说，她其实想要一个孩子，看着这个孩子长大。

她已经没有了资格。

一个刚才想把孩子当做工具的女人，没有资格担任母亲。

“祁儿你心里其实想拥有个孩子的，对吗？”

没有预兆，泪水从眼角滑落。

“孩子的意义与我不同，这是除了太妃和铭祷之外，是你最亲的人。如果你心中不想要个孩子，刚才是不会想出那样的办法。”扈慈头顶着青尊铭祁的头，“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跟你说话。”

彼此相伴二十多年，对方心中所想的早就了然于心。青尊铭祁心中深处所想的，其实扈慈早就该想到。但是他因为一时的气愤导致没有发现。本就想捧在手心中的人，却没有发现过对方真实的所想心中想要的。

这一点扈慈便会认为这是他的罪。

将对方紧紧地拥入怀中，将脸埋在青尊铭祁的颈窝里，贪婪地吸食着对方的气味。换来自己的心安。

不能乱。

自己不能乱。

一切的一切，都会好的。

温暖的手抚上他的头，青尊铭祁微微歪头靠上扈慈的头，柔声说道：“不哀。我的阿慈不哀。一切都会好的。”

抱人的力气又加紧了一分，这是属于他的东西，只有她们是属于彼此的。

在不论“国”的前提之下。

多年之后，鬓发两白孩童承欢，不用再为这国家操劳了的时候，青尊铭祁会想，当年他们二人到底是何时开始心悦彼此，从一开始的玩伴变成了对于彼此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或许只是因为习惯了彼此的所在，渐渐产生了依赖。可能对于扈慈而言，青尊铭祁同样也是他的药。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生不得猜忌。

青尊铭祁不敢动弹，扈慈抱得太紧，尽管让她感觉到了些许疼痛，她也乐得其所。

“后宫的那些家伙需要处理掉，太碍眼了。”

“不能任性，阿慈。”青尊铭祁温柔地抚慰道，“上午我本想杀了他们的，是你跟朕说的这三个人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地位，杀不得。如今就想做朕才会做的事情了？”

“啊……”扈慈听后孩子气的在青尊铭祁脖颈那里拱来拱去，“这件事不能经过你手，要用我的手才行。”

“为什么？”

扈慈安静了下来，闭上了眼地说到：“朝中的老臣们，也有我爹。所以才会这么轻松地钻了空子，如今三个月了我也没有动他们。”

“扈叔叔吗……”青尊铭祁垂眸，“是因为几年后的四灵会吗？”

二十年一次古神宴，十年一次四灵会。古神宴只有四国直系皇族和统治者的正统伴侣才可参加。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然而四灵会则是四国皇族及各国重臣进行朝拜。如今扈慈生父扈轶是先皇重用的老臣，自然有的是机会参加四灵会，然而对于古神宴则是没有可能。到了这届青尊铭祁恰好与其子扈慈互生情愫，扈慈参加古神宴是早晚的事情，但是这层窗户纸却一直没有捅破，哪怕是朝中明眼人都知道彼此他们两个的事情，却为了皇家的颜面却没有人捅破这个事情。尽管扈轶仍旧是朝中重臣，但是已经年迈，一朝天子一朝臣，下一届的四灵会怕是不能参加了，而扈慈和青尊铭祁彼此心悦，但终究是以监国宰相的身份在身边。所以他要为他的儿子谋取最大的利益。如今这么做就是在给青尊铭祁一个警告。扈慈一开始没有告诉青尊铭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瞒朕了。”

“是。但是……”

“朕知道。”青尊铭祁笑笑，“朕不适合动手。而且你能解决。”

“嗯。”

昔年大公主青尊铭祁体感风寒，为了躲宫人喂药，独自一个人爬到了树上，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在树上睡了一天。可怜宫人们直到天黑了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大公主到哪里去了。

然而青尊铭祁却因为睡醒发现天黑了找不到下去的方式，而又在树上急得了起来。奈何她第一反应想起来的不是呼救而是哭泣。

你怎么在上面？

我爬上来睡着了，看不见下去的台子。我……我不敢下去。

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扈慈只记得怀里的人小小的软软的，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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