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被冉闵那老小子暗算,差点丢了性命。
你爹直接冲上来救我。
你奶奶担心你爹,就杀上来把那些刺客杀个精光,回头还记恨我一回。
整的我欠她三五百万似的。”
提及这事时,师洋洋的声音弱了不少。
就阿娘睚眦必报的性子,被打一巴掌,都得还回去两巴掌。
没发生婆媳大战便是不错的。
当年发生了什么,她憋屈成这样?
“那再后来呢?”苟熹微手里的袖子越抓越皱。
“再后来,我自认还有几分聪明,几多才情,不管不顾,招兵买马,想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最终惹得天下人觊觎,举国追杀。
你爹也不知是谁给的勇气,就跑来干涉我的事。
苟家本默默无闻地暗杀,被我牵连,不得不摆上明面同赵国撕破脸。
那时赵国正忙着改朝换代,乱成一锅粥。
冉闵那人心性狡诈,想坑骗我全身家当。
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怎么可能拱手让给他?
我严词拒绝,还叫人把他给打出去。
哪想他居然铤而走险把我的消息放给石虎。石虎这人骁勇善战,我带着一众英雄豪杰抵挡,最后兵败被抓。
苟侃就求着苟清来救我。”
最后的话,师洋洋没有说下去。
她看向苟侃。
自家丈夫眼眶不知何时已经红通一片,血丝密布。
过了这么多年,他心里还是没过去的。
苟家多少条人命,都葬送在她的手里。
可他到底还是原谅了她。
师洋洋深吸一口气,鼻子微酸,说话都不自觉带上点哭腔:
“总之,不能让你们接触皇家,就是因为你们曾祖的临走前的遗愿。
为了复仇,苟家死了太多的人,这些先辈到死后十几年,苟家人都不敢把他们埋进自家祖坟,只能任仇敌将他们抛尸荒野,任虎狼吃食。
苟家一路走来,也见过太多的帝王英杰,今日酒肉穿肠过,明日马革裹尸还,这功名利禄的事,咱们家沾染不起。
苻家人心野朝政,巴不得把天下都收归手中。可这天下哪里是这么好夺得的?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们看晋国又合了几年?乱了几年?
我们和苻家,跟皇家都不是一类人。既然殊途不同归,又何必相互往来?
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乡野过活,怎么都比帝皇家来得逍遥。”
原来如此。
所以,阿娘才不喜她同姑姑往来亲密。
所以,前世是她亲手将他们推向了断头台。
到底不是因徐统一两讖言所迫,不过是她心中功利太重,一心只想光耀门楣!
阿爹阿娘才会违背曾祖的遗愿,让她嫁入皇家。
她的哥哥们才会放弃安稳的日子,操持屠刀,日日在刀口上舔血。
她和徐统,又有什么区别?
指甲陷入肉里时,苟熹微才觉神思清醒了几分。
极淡的血腥味飘来,怕爹娘发现,苟熹微悄然用帕子将血渍剐蹭掉。
大堂陷入短暂的安静。
苟川呲溜着眼珠子瞧来瞧去,个个沉着张脸,显得格外诡异。
嬉皮笑脸地蹭上来:
“阿娘,你居然没告诉我们你是晋国首富!那我们还赚什么营生!赶紧地我去卧春楼里多喝几盅。”
苟今雨本还为适才的事哀婉凄然,一听苟川的话登时抚手:
“对啊!阿娘,你都晋国首富了,咱们干嘛窝在这穷乡僻野的地方!我瞧长乐宫附近那几块地就不错,来来往往多是俊俏郎君呢!”
她顾着伤心曾祖的事,怎就漏了这个好消息?还是苟川的脑子好使!
“胡闹!”
被他们这么一问,师洋洋登时气笑了。
这俩孩子,问的什么问题?
他们家有这么缺钱么?
“胡闹?你们瞒着我们这么大事不是更胡闹吗?”
突来的一喝惊得苟川刚逗起的趣乐散个精光,几人齐齐看向苟池,见他脸上难得铁青着脸,一本正经地呵斥人,都滞声不敢言语。
师洋洋拧眉:“四郎,你怎么说话的?阿娘是这么教你的吗!”
他们瞒着也是有他们的苦衷,即便如此,哪有当儿子的这么呵责爹娘的?
“行吧,你们爱说不说。总归没当我是这家里的人。”
没当他是这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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