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杰蔫头耷脑打不起精神来,合川在旁啧了一声,说道:“总说你读书读成了榆木脑袋,你还不承认。”
天杰不说话,他便接着道:“你以为施舍钱财她就能真领你的情、记住你的人吗?”
天杰反驳:“我不用她记住我的人,只想帮帮她。”
合川笑道:“帮也要帮到点子上去。对了,你刚才看见她瞧着我们背着的书包的眼神了吗?”
天杰一怔,“怎么?”
合川却偏偏不肯解释清楚,反而意味深长地说:“标致是标致,但以你娘的性子,要想娶妻是没指望的。不过,你要是努力一把说服她,兴许还能纳她做个妾……”
话还没说完,天杰已涨红着脸打断:“我不纳妾。”
合川看着他微微一愣,好像头一回认识他似的,一时竟是语塞。
梁三少爷和王公子离开之后,小满好像受了什么打击一蹶不振,嘴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红杏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小满便把头不太耐烦地撇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依然如此,小满走在前面,把红杏甩得远远的,她好不容易赶上来和他并排,他又放慢脚步,走在她的身后。
红杏心里忐忑不安,猜不透这小孩儿又是哪里不高兴了,却也只能随他。
快要到家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以后,我一个人出去摆摊,好不好?”
梁三公子来访时是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红杏正在收衣服,手里举着竹钩,把衣服一件件从竹制的晾衣杆上收下来。
天杰立在篱笆外,看见她在忙着,一时不知该要怎么叫她,自己反倒看呆了。
她的动作轻柔,却又十分连贯娴熟,衣袖随意挽起,露出细白的手腕,在金色的太阳底下,像一幅美丽的画。
头一回看见她时,他就觉得,她的柔弱里藏着一股谁也撼不动的韧,似乎他就是被这股韧劲吸引了。
其实,他从前一贯不大看得上旧式女子的,尤其读了书之后,更是暗暗下过决心,将来自己一定要找一个读过书思想进步的现代女性。
但是自从见了她之后,这些想法就全部抛到脑后去了。
他也是一贯最反对男人纳妾的,觉得那是清朝遗留下的老旧陋习。
就像他爹,一共娶了四房老婆,天天左右逢源,但是妻妾之间面和心不和,连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都要明争暗斗,又讨得到什么好处呢?
他认为,应该像西方人那样,一夫一妻,举案齐眉,如果她愿意……
红杏收着衣服,心里却还惦着小满。
从她决定卖针线活起,小男孩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嘴还是硬的,却默默把所有他能分担的活儿都做了。
那天他提出一个人去摆摊,她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应下。
这段日子,他一个人也从未出过任何岔子,甚至比和她两个人出去摆摊时钱还卖得多些。
可是从每天早晨看他出门,她的心就一直悬着。
小满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总是担忧,他一个人中午有没有吃好吃饱,又有没有碰上什么难缠的人。
收完最后一件衣服,红杏放下竹钩,抬头冷不丁地看见天杰,不由一惊,一张脸瞬间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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