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清注意到不对劲,于是掀开车帘。外头哪还有什么车夫,只剩下一片血迹斑斑的地面,尸首不知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面前一地狼藉,但始作俑者却毫无踪影、神出鬼没,周遭的气氛裹挟着浓浓的肃杀。向谨眠好不容易放回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想探出头去看看什么情况,被宋言清阻止。只见他一脸沉重,一改往常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眼前的事情十分棘手。自己的武功只探到几分对方的存在,但不能拿捏具体的方位,也就是说自己与对方的水平不相上下。
向谨眠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墨鸦,她轻轻唤了几声,竟无人回应。墨鸦平常都不离她身边左右,对她的召唤也都回应迅速,可偏偏这次,墨鸦仿佛消失了一般。向谨眠心中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难道他也……她摇摇头,墨鸦武功极好,应该不会轻易死掉。可眼下怎么办?
敌在暗我在明,宋言清警惕着四周,一时间僵持不下。敌人久久不显真身,直到向谨眠撩起帘子叫宋言清一起弃车逃跑,在帘子被揭开的那一刻,一发冷箭直冲着向谨眠而来。那箭带着呼啸劲风,飞速袭来。
“小心!”宋言清眼疾手快,仅仅两指一把擒住了那支木箭,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向谨眠又被吓了回去,赶忙又拉上了帘子。
这次隐在暗处的敌人仿佛收到了命令般全部冲上来,个个都是蒙面黑衣人,外面马上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向谨眠担心待在外头的宋言清,悄悄揭开了一角,看着他周旋于这几个人影之间。他们出手速度很快,但奇怪的是,这些人没带兵刃,只是与宋言清肉搏,而在这几个人的围攻之下,他竟还有空顾得上向谨眠。
“姑娘还是好生待在车里吧,如若受伤,那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听闻此话,向谨眠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心中砰砰直跳。外面是无情的兵荒马乱,她却在一人的保护之下安然无恙,这一世被冷硬装裹的外壳竟有些轻微松动。
双方纠缠不休,一人终敌不过多人,宋言清体力不支,渐渐落于下风。这时,墨鸦也才匆匆赶来,也加入了这场战斗。
宋言清瞥了一眼同是一身黑衣的墨鸦,调侃道:“你也不怕被误伤?”
墨鸦也回望了他一眼,并未作声,只是一心想赶紧解决眼前的麻烦。
良久,打斗之声消散沉寂。向谨眠这才大胆走出来,看着满地七仰八倒的刺客,心中不禁一阵后怕。
“且慢。”宋言清叫住了墨鸦正要给刺客最后一下的手。他走到那人身边,面如冰霜,眼眸漆黑得宛如一团漩涡,里面埋藏了无法解读的情绪。瞬间,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压抑强大的气场,连墨鸦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这样子的他,向谨眠从未见过。原来她只道皇室五公子沾花惹草、四处闯祸、志不在阳,所以这也是他的面目之一吗?如此冷峻,如此寒气逼人。
宋言清单手提起那黑衣人的领子,吐字如刀锋,“是谁指使你来的?”
黑衣人只单说了个陈字,便吞毒自尽了。
宋言清回头凝视着向谨眠,似在观望她的态度。冷月黑风,他一袭宝蓝色站在尸体之上,从容冷静。他在等,在等自己的反应。
不对,不对,一切都不对劲。向谨眠摇摇头,定定地看着他,轻轻吐出几个字:“不是她。”
宋言清忽然笑了,又恢复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此话怎讲?”
向谨眠此刻目光森冷地看向墨鸦,墨鸦心虚地低下了头,但向谨眠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教训他,便话锋一转:“他偏偏先说名字再吞毒,这不符合死士的一贯作为。这是有人栽赃嫁祸。”
宋言清却不接下这话,“姑娘有无手帕?”
向谨眠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蚕丝竹纹手帕,扔给了宋言清。
“我看此事啊,是我那三哥哥做的。”宋言清一边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轻飘飘地说,也不觉得出卖自己家哥哥有什么不妥。
“三殿下?!”
“也只有他如此疑心。生怕你到时反悔,此刻再火上浇油逼你一把。”宋言清若无其事地说道。
向谨眠目光灼灼,经他这么一说,那么事情就明朗了。三殿下宋言仁自小性子多疑,做事瞻前顾后,喜欢把玩人心,这不,因为交易太过顺利,他怕其中有诈,便让死士装作是陈氏雇来的杀手,好使向谨眠对他们的恨意更上一层楼。
宋言仁,只是言仁而已,行得可都是狠戾无情之事。那你呢,宋言清?
宋言清连自己入宫见得是三哥的事都一清二楚,那么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那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而接近自己?向谨眠本来对他抱有无所谓的态度,可如今,是不是要从长计议了?他看似一袖清风,毫无城府,但实际上,他比谁知道得都多!都说五皇子无心朝政,谁知他真心到底想得是什么?
向谨眠就此告别了宋言清,让墨鸦又寻了一辆车来,自己驾车而去。这次的出手相救,没让她生出多少感激,反而心底一片冷如深潭。
回到家中,却看到向谨心正好从书房出来,她手里还拿着算盘、账本等物,难不成父亲私底下在悄悄教她算账?难不成,以后的管理者都开始了提前筹谋?
如果让向谨心她们真正掌握了权势,那自己到时候可能真的毫无立足之地,说不定也随柳娘而去了。
向谨眠坐在自己的房中,面前站着低首的墨鸦。
“说吧,怎么回事?”向谨眠语气冷漠。
墨鸦面带愧色,沉默以对。
“别用你性子沉闷掩盖过去。难不成你都把你说得话忘记了吗!”向谨眠音量突然增大,语气带着丝丝愤意,“你说你是乌雀军的首领,你说你要保护主子。可真正遇到事儿之后,你哪去了?人都杀到我眼前来了,你在哪呢?要是今天没有宋言清,我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一提到宋言清,向谨眠语气沉了又沉,最后泄了气,“你们啊,真是让我难以交付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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