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初上鸿门红,此刻天色大明,东升的旭日将巍巍宫门照彻的金光熠熠,晃的人不敢直视。
贾玦打马来至宫门前,正见大明门旁一副对联上书: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
此刻大明门还未开启,但已有百名贡士,聚在门外,远远就听见他们在这个江南第一才子,那个河北名士的互相吹捧说笑。
已经到了殿试这一关,他们自然不像会试时那样忐忑,众人都是满面春风,不拘平日里是多内向孤僻的人,此时见了面都不管认不认识,总要相互拱手作揖,恭喜吹捧两句。
难!太难了!十年寒窗苦,一朝尽风流!这些人都是大魏精英中的精英,三年又三年,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多少人一颗丹心呕尽,满头乌发已斑驳?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在这一群至少十岁,不乏五六十岁的同年面前,贾玦一走上来,就显得鹤立鸡群。
他的年龄太具有识别性了,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来者是谁,原本喧哗嘈杂的人群一下子鸦雀无声,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贾玦:“”
然后想象中铺天盖地的谩骂并没有出现,众人争相恐后的上来见礼。
“会元来了!在下河北赵先天,见过贾会元!”
“贾兄,在下不才,江南王大道,这厢有礼了!”
“贾世兄,我是平远伯府的李贵,家祖上跟着老宁国公一块打过仗!”
“子瑜师弟,钱坤钱元吉,同为申阁老门下!”
众人都抢着上来和贾玦混个脸熟,至于开骂?没考上的才骂呢!考上的骂,以后这官还当不当了?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考上了,不是来骂一通图个爽的,要说贾玦靠舞弊得个会元,心里不痛快是自然的,但只要能中,名次往后挪一名,其实并不是不能接受。而以贾玦如今在朝中的影响力,不说穿小鞋,就分官的时候,让你去广西当个驿丞,你说你还去不去?
既然大伙热情捧场,贾玦自然不会冷了众人的心。
“哦!原来是河北名士赵先天,久仰久仰!”
“呀!江南第一才子王大道,名不虚传!”
“哈哈,李贵,我记得你,过年时北静王府上的那个,是你不是?”
“元吉师兄,先生与我提过你,说你写得一手好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一应虚礼应付着,但闻“隆隆”之声,碎金裂石,大明宫门,訇然中开!
把守城门的金吾卫走出来,依次列道两旁,自有鸿胪寺官员,走至殿门旁高声唱名,“请五经魁居前。”
贾玦听了走上前来,鸿胪寺的官员问道,“敢问这位新郎君,叫什么名字”
“贾玦!”
这官员竟立马换了张脸,奴颜屈膝道,“竟是仙师当面,副都御史大人早交代过了,不想下官肉眼凡胎,不识仙师真颜,还请仙师屈尊到第一位来。”
贾玦一听他开口就称仙师,便知其实贾雨村扯他那套装神弄鬼的虎皮,忽悠出的新兴仙党自己人了。讲真这贾雨村人品是差,但这能力还是有的,这才多长时间,竟借着自己的名头,在这波云诡谲的大魏官场里整出一方势力来。
既是自己人,贾玦便朝他和善一笑,还亲切的问了姓名,知道他叫张延潮,现任鸿胪寺少卿,这才往前站在一众贡士前的第一位
“诸位入城后,不许喧,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左顾右盼”
不同贾玦说话时,这位张延潮竟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本正经的宣布了纪律,待众贡士皆答:“允。”这才高呼一声,“起!迎新科贡士入城!”
张延潮向贾玦作了个请的手势,贾玦微微颔首,随后率先迈步,身后三百多名贡士,皆着清一色的绯红贡士服,跟着他的脚步逶迤而行跨入这大明宫门,大魏一朝的权力中枢!
官帽晃动,红袍飒飒,乌靴抬起复落下,鸦雀无声!
众贡士低眉顺目,左右不敢多看一眼,甚至连半声咳嗽也无,独有贾玦一马当先,好奇的东张西望。
走出大明门,但见承天门,正中一条御道,两旁铠甲森然的金吾卫夹道而立,贾玦正要往里进,幸得张延潮在旁边陪着,拉着他改道,这条御道他们现在是不能走的,只有三日后皇帝宣诏,金殿传胪的时候才能走。
既然有规矩,贾玦自不会故意给自己找麻烦,从善如流的跟着张延潮从两旁辅道上入。
走过承天门,一扇扇朱漆大门次第打开,各处有小火者依次高声唱道,“新科贡士入城!”
贾玦循着小火者一路唱名的方向往里走,一路经大明门、承天门、端门、午门,终于抵达皇极门。
但见皇极殿的丹陛前,几十名官员早在此站着了,这些人身上至少是大红官袍,金印紫绶,少说都是阁老、尚书级的重臣,此时皇帝还没到,玉座空悬,众臣公虽站着不动,但各自低声交头接耳是少不了的。
一时听见身后脚步动静,虽然都知道是新晋贡士来了,仍然不乏半侧着身子,回过头来张望的,几乎一大半的视线都盯在了排在首位的贾玦身上,目光中不乏审视、疑虑、惊怒、不屑者,他还在其中看见了熟识的申士峥与贾雨村,二人皆同他笑笑,示意他安心,独有同样傲然居于所有官员之前的,一位紫袍玉带的美髯老者,目不斜视,望着丹陛上空无一物的玉座。
看他站位,贾玦心下猜测,这便是当朝首辅李东林了吧。
未及多看,但听得宫乐一响,众人立时站定,神情肃穆!
片刻后身穿天子皇袍的刘公子,仿佛换了个人,沉默冷厉,从丹陛后龙行虎步而来,目光往下一扫,无人敢与之对视,所有人都不敢多看一眼。立即下拜,行叩拜之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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