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一张红漆榉木床上,绣被已被掀开,赵宁仅着素白中衣躺在上面,双目紧闭,嘴唇乌青,生死不知。
苏恒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闭着双眼,平伸出一只手,横在赵宁胸口上方约莫四五寸的位置,从头往胸口缓缓移动着。
这几日以来,虽然他只是粗略地翻阅了一下点妖册地卷中岐黄之法所载的红岩医经,但是最基础的诊断还是学习了一些。
此刻他正以一缕真元注入赵宁体内,顺着全身经脉探测对方的身体状况。
按照医经所载,对于未曾修行过的普通人而言,平日只是些微的神思惊悸或是情绪过激都容易引起身体的病变,魂魄离体则更是严重。
一旦魂魄离体,人便会陷入假死的境况,须得在六个时辰内将魂魄找回来,否则就真的死了。
苏恒的心神顺着那缕真元,感知到赵宁经脉中的气机断断续续,似有似无,十分微弱,但好在还有存续,未曾完全断绝,还有得救。
可奇怪的是,这些维持他身体机能的气息并不像是他自身的,从这些气息中,苏恒感知到一丝丝阴冷。
于是,他顺着这些诡异的气息溯源而去,须臾之后,便在赵宁的心脏位置找到了源头,那是一团阴冷且邪异的黑气。
也正是这团气息,维持住了赵宁体内的生机。
他皱了皱眉,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立刻收手,睁开双眼,站起身来。
“仙师,吾家相公情况如何?”赵夫人关切地问道。
“还能救。”苏恒答应一声。
“太好了!”赵东成顿时惊喜出声。
赵夫人更是有些喜极而泣,毕竟自昨夜以来,每来一个大夫,都是一句没救了,唯有现在,才在苏恒的口中听到一句能救的话。
苏恒并未继续说如何救,而是问道:“赵夫人,尊夫是何时出事的?”
“外子昨夜在书房中读书,直至刚交二更时分,奴家前去送参茶的时候,看到外子扑倒在井边,然后便叫来下人将相公抬了回来。”赵夫人垂泪答道。
“二更?”苏恒眉头紧皱。
现在是午正一刻,二更离现在已经超过十五个小时,也就是七个半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原本他早就死了,现在还有一息尚存,就是靠那团阴冷之气在维持着。
可是那鬼道人已经摄去了他的三魂七魄,为何又要维持着他躯体的生机呢?
苏恒百思不得其解,旋即他想了想还是如实地道:“二位,赵县令的病症实际上乃是因为被人摄去了魂魄所致。”
“摄去了魂魄?!”赵东成惊骇地道。
“是谁?是谁下此毒手?”赵夫人也急忙问道。
苏恒轻叹一声,然后便将早上在市集中所见的一切告知二人。
随后,他又说道:“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那道人,寻回赵县令的魂魄。”
“可那道人即已逃走,这短时间内,该去何处寻找?”赵东成急忙问道。
“放心。”苏恒微微一笑,弯下身,摸了摸山良的头,“我这伙计已经记住了那鬼道士的气味,而且我料那道士必不会走远,所以只需派出人去,再加上我这伙计的助力,应当不难寻找。”
“多谢仙师,奴家这就派人出去寻找。”
赵夫人行了个万福礼,便欲转身前去安排。
“夫人,夫人,门外来了个道士,说是能够救老爷。”
这时候,一个灰衣小厮快步跑来,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躬身禀报。
道士?
苏恒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问道:“那道士长什么样子?”
那小厮微微一愣,拿眼去看自家夫人。
赵夫人一急,立刻轻叱道:“仙师问你话呢,快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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