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软软正在厨房里做鸡蛋饼,天气渐热,家里的鸡也爱下蛋了,一天能捡好几个,已经攒了两篮子,但同时天气热了存不了太久,县城收鸡蛋也收的少,顾软软决定留一半,做一半。
一半拿去还钱,一半给林先生送去。
顾怀月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时候,顾软软正用棍子搅盆里的鸡蛋和面粉,面容沉静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显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顾怀月犹豫了许久的那句“要不要帮忙”就这么给吞了回去。
不敢出声,可脚下生了根,不敢迈进去又离不开这门。
当年软软第一次做饭,就是给你做的。
前天大哥说的话,就这么浮现在了脑海中,视线看向家里的灶台,门口望去只能看见土灶上那口大铁锅的边缘,那锅大,烧洗澡水什么的都方便。
顾怀月回想自己五岁出头不到六岁时候的身高,算了算家里的凳子,踩着倒是能够着灶台,看着那黑黢黢一大圈的大铁锅,要是不小心摔进去,是不是得煮熟了?
胡思乱想之际,顾软软忽有所感回头
顾怀月嗖的一声缩回了脑袋,屏住呼吸贴在墙边,耳朵竖直了听里面的动静,几息之后没有脚步声传来,紧绷的肌肉才算松懈了下来。
回神之后,想到自己刚才逃走的蠢事,面覆懊恼,拍了脑门一下。
“你怕什么,谢谢对不起,五个字一点都不难。”
低声嘟囔又自我鼓起了一番,提着精神又开始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可那脚步就像生了根,每每想要抬脚就又一股不知道什么的力量给拽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几十次,不热的五月天,出了一身的汗。
长舒了几次气,再侧身探头的时候,鼻尖传来鸡蛋饼的香味,低头一看,面前真端了一盘鸡蛋饼,盘子大的一块,被划成了四块,上面还撒好了葱花。
顾怀月愣神之际,顾软软就把盘子和筷子递给了她,把她往后院的方向推了推,意思很明显,去那边吃,别被爹看见。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鸡蛋饼,许是这热气太过了,连眼睛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顾怀月眨了眨眼睛,想说自己不是来要吃的,可抬头时,顾软软已经回到了灶台边继续做饼,顾怀月只能看到她有些清瘦的背影。
“怀月!”
刘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怀月回身,皱眉,“都说了,这几天你不要和我说话。”
这两天刘氏一直试图和顾怀月解释,说话,就偏偏她什么都解释不了,因为顾怀陵没有说假话,说到最后还是旧招数,哭。一边哭还一边不忘说你外公外婆多不容易,她身为女儿,总要看顾几分。
本来顾怀月听到刘家就来气,偏生刘氏就要说,愈发的没了好脸。
刘氏好容易趁着顾父回房的空隙来找顾怀月,谁知看到了她手里的鸡蛋饼,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神经一崩,几步上前,抬手就把她手里的鸡蛋饼给打了下去,砰了一声,盘子碎了四分五裂,金黄喷香的鸡蛋饼也沾上了泥土。
“顾怀陵挑拨我们,她也在讨好你吗!”
这几日的疲惫让刘氏的声音变得尖锐。
顾父是真恼了,偏生家里有客人,只好按捺着没发作,但这几日刘氏心神不宁的,想着顾怀月,想着可能担心自己怎么没过去的娘家,做事总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顾父看在眼里,咬牙冷笑,秋后算账的意思太明显了。
那笑让刘氏太过害怕,今天他们就要回县城了,等他们一走,老顾肯定就要收拾自己了!迫不及待的想把顾怀月拉到自己这边,好歹有些底气,谁知一来就看到了这鸡蛋饼。
紧绷着的弦忽地就断了。
顾怀月低头,看着被摔在地上的鸡蛋饼,前日的那种铺天盖地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直充天灵盖。
“你发什么疯啊!”
“你不给我吃的东西,还不让别人给我吃的吗?你要疯就回你的刘家疯,反正你的身心都没有在家里,在你心里,这根本就不是你的家!”
“爹不是你的丈夫,我们也不是你的孩子,你的一切都在刘家!”
“他们兄妹两就是在挑拨离间!”
顾父的冷笑,繁重的家务活,所有人的漠视,仅仅两天,就把以前胆小只会哭的懦弱刘氏逼成了嗓音尖锐歇斯底里。
“顾怀陵顾软软,他们两个都在报复我,都在报复我!”
几日的心神不宁身心疲惫让刘氏失了神智,她也迅速找了理由。
“他从来都不和我亲近,口里喊着娘,其实眼里并没有笑,他一直都在怪我,怪我当年把软软害成了哑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个孽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对不起他啊!”
“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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