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皇后得多体谅你才会想出这样的嫁妆来。”
人上了年纪就会留恋往事,徐慕欢看着地图想起许多旧情,免不了落一番泪来。
“娘亲,今日接旨时我见陛下的气色十分不好。”
明鸾很谨慎地与徐王妃说:“我心里越想越觉焦虑,眼下为太后贺寿,京中鱼龙混杂——”
徐慕欢忙比手势示意她说话要再小声些。
明鸾是个聪敏的人,之前朝廷出兵吐谷浑,她凭着俞珩书案上几册书便有察觉,如今揣测也定是空穴来风必有因。
“两个月前你父亲就接圣旨出公务去了,可他一封家书都没有,我觉得不像一般公务。”
“还有解良娣也不在”
徐慕欢朝明鸾使了个眼色。
太子姬妾多,明鸾都没注意到解竹君在不在离宫。
解家自从跟东宫攀上亲,抚远公府死灰复燃,就极其热衷于交际。
这么重要的场合,解良娣反而是去宫里代太子贺端王的儿子满月。
明鸾认同地点了点头,“道贺而已,一日不够吗,好几日没见她了。”
徐王妃又道:“往日重要场合,即使太子妃出席,两位良娣也会陪同,但今天澹台氏也不再,倒像是给解氏不在离宫打掩护。”
母女俩越想越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徐慕欢叮嘱女儿道:“局势不祥,又多事反常,这阵子咱俩都深居简出些。”
“你既订了亲,别人请你去赴宴也有推脱的借口。”
明鸾连连点头,母女俩直聊到深夜方才在一处睡去。
只是母女俩没想到,一切来得都那么突然,赐婚的当晚,俞铮驾崩于九成宫的凌霄殿——
俞铮快驾崩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一整个白天他强打起的精神倒像是回光返照。
凌霄殿里,陪着俞铮走最后一程路的,除了舒皇后、三个子女外就只有持遗诏的礼部尚书宋衡、太子太师兼太傅的曹光,以及兵部尚书兼禁军统领的王勇。
他既不能说话,一切遗愿都靠与舒皇后的默契。
他浑浊的眼睛望向舒绾,微微张口发出喑哑的声响。
舒后安抚他说:“放心吧,密旨十三已经收到了,这是他的信物。”
俞铮瞥见俞珩的令牌终于安心地眨了下眼。
他又看向太子,舒绾叫儿子近前来。
俞成靖跪在床榻边已哭得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俞铮耗尽全力指着年幼的慈航公主,眼睛盯盯地看向太子。
舒绾会意地说:“父亲叫你照顾好幼妹,快回话!”
俞成靖忙握住了俞铮的手,答应道:“父亲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悉檀,照顾好母亲和弟妹。”
俞铮大概再没什么遗愿和遗憾了,他闭上眼,遗容平静且祥和,结束了澎湃激荡的一生。
幼年时他是一个缺少母爱的皇子,少年时困顿无依,青年时被发配到战乱频发的边疆去做一个徒有虚名的王。
他本该短命地死在朔州,但他没有,没有让那些厌恶他的人如愿。
他习惯了身边的人对他莫名其妙的冷漠、无视、疏离,所以他坚韧、顽强、乐观。
他成了一个武功卓着的王,靠自己的魅力获得了爱人的青睐,最终拥有践祚御宇的能力。
即使在史书里,他这样的人也是圆满又没什么遗憾的。
尽管他知道自己身后会有腥风血雨,但他相信一直以来陪他战斗的爱妻,留下的忠臣良将,还有寄予厚望的太子会解决这场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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