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客气,我应该做的。”
身后的濮阳见俞珩变得扭捏,丝毫不是往日爽快的样子,偷偷掩嘴笑。
“芝兰说那日你救我上来,都冻成冰人了,可还安好?”
“都好…都好,我冬日习武都穿单衫,不怕冷!”
这二世子怎么痴痴傻傻的模样,丝毫没有恩公大侠的气度,眉生噗呲笑出来没忍住。
天官祠那边过来一个婆子,满脸笑容的朝着俞珩做了个福,“还真是您,我远远的看着像,公子在这元宵节怎么没去城里赏灯?若是不嫌弃就来祠中吃碗元宵,喝杯热酒暖暖身。”
“姑娘一起去吧,天官祠今晚的灯也算好看。”
听俞珩这样说,那婆子赶紧上前几步与慕欢说:“姑娘别怕,我们一家老小都在这里看祠,若是肯赏脸就一起来尝一口我家里的手艺。”
慕欢再未推脱,主仆一行人并着俞珩随着那婆子去了天官祠。
祠内布置的真好,门前一方池虽结了冰,却在冰面上放了几盏莲灯,相映剔透;祠内两边的楼都挂了灯笼,中间的天井院子挂了各府请的灯,琳琅满目,天官案前还放置了一对走马灯,极为精巧。
寿安山馆开着窗架火,一个媳妇正在滚元宵,几个孩童绕着那炉火边玩雪耍灯边吃果子,回廊里摆了些个小几,几个旁边园子里看家的仆妇婆子小厮正吃酒菜。
俞珩给了那婆子一大锭银子,乐得她赶紧引了他们去廊对面的雅舍,生了两炉火,撑起了窗竟是一个观雨台。
慕欢并着仆从在内,俞珩带着濮阳在外,这本是夏天怕热搭的,这会子撑起大窗,虽隔着内外也通透
那婆子用小炉温酒,向里放了些冰糖和果子,“这红果唤作山里红,关外倒卖皮货的商户带来的,市面上少有卖,还是在此借宿时送我的,跟糖一起温酒酸甜好喝,比青梅口味要好。”
“平姐儿,还不快拿酒菜来!”
婆子一喊,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生的伶俐苗条,提着一个大食盒过来,一身桃粉色的袄裙,手脚麻利的摆碟碗,婆子自夸的说:“这地方虽不如千盏楼,可我儿子原是那里的帮厨,手艺也不差,公子姑娘若是还有要的,就只管喊我,等会儿元宵得了,我就让平姐儿送几碗过来。”
“真想不到,这城外祠中,还有这样一派繁华景象,也不枉上元天官赐福节这喜庆的日子。”
眉生饲弄着暖炉感慨,“还真是别有天地非人间!”
“姑娘刚说要回明州去了?”
慕欢正给四书夹猪腿肉,动作稍停,点了下头,“对,等病好的差不多就回去。”
他捏着酒盅眉头微蹙,别过头看了眼窗里的人,华灯之中语笑嫣然,别后怕是此生都难再见。
慕欢提杯敬他,“我遥敬公子两杯,第一杯”,她一饮而尽,“谢公子救命之恩。”
嬷嬷又斟了一杯,慕欢再饮尽,“第二杯,愿公子为官后清风为民,不忘忧国。”
“世人敬我都说前程似锦,升官发财,唯姑娘特别。”
慕欢笑了,借着手边花灯上题灯谜的笔在那盏他亲手糊的纸灯上题了几句话,叫嬷嬷送了过去,俞珩拿在手里看了许久。
“世间富贵常有,好官不常有,我一个闺阁女儿,日后是再无机会见识公子能多富贵无极,可若公子不辜负这一身的功名,做一个好官,或许在我成了鹤发老妪时,仍能听闻公子的美名,到那时我便会回忆,在这一个上元佳节,得幸能敬上恩公两杯酒。”
她停盏,望着窗外漫漫瑞雪,“我们闺阁女儿读书尚且不只为自己,为教养儿女,持家有法,若是好男儿也不止为了名利。”
俞珩站了起来朝着慕欢一拜,连饮下三杯。
“常有人劝我读书,即使生在富贵家也要谋得一个功名,问了他们也只说读书为自己前途显赫,却不知我这寒窗数十载,习武习文,为的便是以身报国,如管仲、吴起一样的人,遇到姑娘犹如知己!”
夜已太深,天官祠的酒席都散了,人走净,便从热闹转为冷清,唯有那盏题了诗灯被供在了天官案前。
西陵侠少年,送客过长亭……夜闲须尽醉,莫负百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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