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崇华坐在园子里一处秋千上边荡起来边说道。
“京中每年都举办花会,几位娘子轮流举办,前年是我家,在节后开春办了场万梅宴,去年是齐王府,六月天的荷塘泛舟,一年赛一年的有趣!长宁王府的园子修的最为巧致,等明儿你们就开眼了。”
“也别只我一个人说,你们家中姊妹平日里都有什么消遣?”汪崇华问她二人。
“我家中姊妹四个,平日都是对弈抚琴,针织诗画为乐。”
汪崇华直摇头,“你们也够无趣的,也是从不出门吗?”
芝兰想了想道:“每年倒是有一场裙幄宴,于清明或乞巧,再者就是偶有人家举办斗花宴席,去寺观也是母亲长辈们带着去才行,元宵节耍灯也热闹。”
“阿嚏!”汪崇华掩着扇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沈其昌家的赶紧上前劝道:“姑娘还是别坐在这风里了,入秋容易着凉,明儿还得去王府看花儿呢,一早儿夫人让给姑娘做新衣裳,裁缝都领进来了,说给两位姑娘也一并做两身!”
女儿都爱美,一听做新衣服,汪崇华起身,新约地拉着芝兰两人往两盛阁去。
……
汪崇华在这留了一下午,摆了晚饭才回去,慕欢跟芝兰住在东边的楼台里,由四书眉生和李婆子陪着服侍,秦夫人带着另一婆子在南边的楼台住下。
“不愧是侯府,外面榻上铺的都是锦缎的褥子,被子上绣了好大一只孔雀,单这丝线怎么也得几钱银子。”
眉生边铺床边用手捋着那锦被,真是好物件儿。
慕欢沐浴后换了家里带来的棉布料子的寝衣正拆开头发,用黄花梨刻纹的小梳子一下一下的打理自己的发尾,眉生铺得了床过来伺候,见妆台上摆着一个极精致的胭脂盒,打开来看色泽白如雪,竟如羊脂牛乳一般。
“姑娘可认得这是什么?”
慕欢近了闻一下,淡淡的清香,“想必就是太真红玉膏吧,听说京中女眷盛行用它来保养,洗面后敷上,肌肤会如红玉莹润。”
眉生眼睛都瞪大了几分,知道是稀罕的东西,给慕欢用了点在脸上便放下再不舍得拿起来。
主仆二人正说话,只听有叫门的动静,听着像是四书,眉生过去开门,天色几乎全黑,慕欢隔着那一层纱屏囫囵的看着芝兰和四书一同进来。
“还怕你睡下了,过来说几句话就走”,芝兰也卸了妆容,只穿了件挡风的水碧色披风,慕欢拉着她往坐床去,给她斟了杯热水。
“刚才我母亲让一个妈妈过来说,定了明儿带着我俩一同去菊花会,让我俩早些休息明早别起晚了。”
“这也值得你亲自过来一趟,让四书来传个话就是了。”
眉生已经带着四书往外面坐着说话去了,芝兰瞄了一眼,说:“今儿母亲跟马夫人说了一下午的话,说见你生的模样好,脾性也不错,倒是想了两个合适的人家,一个是京中一个李姓的参将,年岁长些,正踅摸好人家的姑娘续弦,最爱那书香门第里的,还一个是长惠王府上想纳个侧妃,明日这两家可能都会去王府的花会,你若是有心就留意一些。”
“若是你,你怎么选?”
“这…”,听她反问,芝兰一犹豫,“一个是正妻,一个是侧室,虽不如侍妾低贱,可也终究不是正室,但长惠王府又不是寻常人家可比肩的。”
自己的事情自己都决断不了,更何况别人呢,慕欢握了芝兰的手起身送她,“替我多谢秦夫人。”
“我母亲也是看中你的,听了这两家还过得去才应下来瞧瞧”,芝兰怕慕欢多心肖家随意寻了人家来配,特地又说了这一句。
送别了芝兰,眉生见慕欢去书案前研墨执笔,想必是要写书信回明州,就劝道:“姑娘,天色也晚了,要不明日再写吧,今日乏累早些歇了才好。”
“不写完这些心事,我又怎么睡得着呢。”
眉生知道再劝她也不听,取了披风给她穿上免得着凉,又点了那一排排的灯烛,沏了壶金菊花茶。
那花是从家里带出来的,还是大姐儿未嫁前晒干放在罐子里的,一路上已经喝下一半,味道微苦却也降火,慕欢见那玻璃盏子里又复活了的菊浮浮沉沉,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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