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君捋了捋挂在判官笔尾的长缨。
“反正五哥不在,阴曹的案子在哪儿都是批,索性来见见我给梅湄找的宿主合不合用?”他欢快地大步朝梅湄走去,“枝叶繁盛,更胜昨日,那火没烧到你呀。”
桐素立即挡在梅湄和子冉君之间:“谢十殿转轮的关心,今日报信的人情,我们西池会想法子还。”
“不用不用,梅湄的仙体我已经还给你们了,和你们西池间便再没有什么欠不欠的。”子冉君逆着光一笑,“要不是五哥当年插手凡间的事儿被天帝老儿晓得了,再不许我们阴曹人干预凡尘,今日救梅湄的合该是我才对。更何况,助梅湄下凡的也是我,不必搅合你们整个西池进来。你说是吧,梅湄?”
今日一席话,他自始至终没再提半句“五嫂嫂”,不知是真的熟稔到可以直呼姓名,还是不想将彼此的关系简单地定义为叔嫂。
桐素是把梅湄横放在地上的,以至于直到现在梅湄看他们俩都是歪的。
估摸这附近除了西池的姐姐妹妹也无其他什么仙常来常往,梅湄从宿主体内脱离出来,如孤魂野鬼般游离到他们跟前。
蛇匕悬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我和桐素说了,这因果人情我自己还就好。”
回凡间势在必行,然而现在还不到触桐素的霉头、偏要去凡间的时候。
梅湄笑着拍了拍桐素的肩膀,以示稍安勿躁,眼见自己的手穿过了对方的肩,似世间诸法,虚无缥缈,她讪讪地放下手,退了半步。
此时此刻,自己不过是游魂一缕,又当得了谁的主呢?
其实打从凡间归来,有个疑问一直梗在她心头——那便是桐素说漏嘴的:她们梅仙一向喜欢独自扛事。
先梅仙发生了什么姑且不提,可梅仙始祖如何受了诅咒,究竟被哪位妖族诅咒,因为什么被诅咒,从没有人同她细细讲过,以至于活到了元寿的尽头,梅湄仍然是只知其果,不晓其因,所以才有了她在子胥君的面前说,既然对方翻过了天庭的藏书,了解到的或许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桐素白了梅湄一眼:“什么自己不自己的,你和西池本就是一体的。”
历任的桐树仙把西池这个整体都看得极为重要,梅湄没有多想,抿了抿嘴,不大情愿地站在桐素身后。
“既没有其他问题,这是西池,十殿转轮公务繁忙,还是尽早离开得好。”
桐素手一伸,梅湄的宿主就笔直而轻易地飞进了她的掌心。她绕过子冉君,大踏步向西池内走去。
梅湄朝子冉君露出个笑,飘忽地跟上去。
怎料没等她碰上西池门前的白玉柱,一道雪亮的光束骤然降临在她面前,拦住了她前行的脚步,差点撞散她尚未完全恢复的三魂七魄。
梅湄揉了揉被撞的脑门,正要呼唤桐素,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身后子冉君道:“你没事儿吧。”
她回身一瞧,对方话语里藏着真切的关怀,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浑然没有半分关切,倒是用“幸灾乐祸”和“看笑话”来形容更贴切些。
额头被撞的地方还在微微发烫,蛇匕不安地在一旁上蹿下跳,梅湄不紧不慢地放下手,端庄正派地笑着答:“无碍,劳子冉君挂怀。”
桐素拎着梅树飞身赶来:“怎么了!”
她三下五除二检查了西池的门禁,又在梅湄周身大穴上查探了一番。
不对。
换个法子再查。
还是不对。
桐素的眉越皱越紧,她紧紧捏住长鞭,青筋层层涌起,直到用尽了当下能想到的所有方法,才把视线投向梅湄,眼角竟然挂上了血丝——
“梅湄,你还能感知到自己的仙位吗?”
仙位?
自打接手梅仙之位,她就没有特意感知过这个东西。
反正成了梅仙,想用什么和梅仙有关的仙术都是水到渠成、信手拈来,“感知仙位在哪儿”倒显得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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