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心璇童言无忌的话落地,话语权交在了扶萱手里。
新房静谧无声、落针可闻,众人凝神静听,生起了那么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新娘若是自作主张地将本该由郎君取下的却扇放下,便是不怎将新郎的权威放在心里;而若是不放下么,又显得不太近人情。
一家家主与主母的一言一行皆备受关注,自然也备受挑剔,面对如此考验,扶萱透过却扇偷偷瞥一眼谢湛,声音甜甜地道:“夫君,我手上有些酸痛。”
“夫君”二字撞耳,谢湛心中一烫,哪还记得要独自品味妻子美色?他一向理智清晰的脑子,此刻全然不受他控,几乎是晕乎乎地侧头看她,伸手握住她持扇柄的手,将它缓缓压下。
红烛映照中,女郎那灿若朝霞的姿色一寸一寸呈现,最终完完整整地显于人前。其肤若凝脂,美眸潋滟,睫羽微颤。那嫁衣上的数颗南珠散发着莹润光泽,将她那份明艳衬地愈发动人心魄。
满目琳琅,不外乎如此。
谢湛目中灼灼,一颗心如野马无缰,突突直奔,如何也缓不下,四肢都麻掉了。
空气静了几息,而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众人回神,谢心璇脱口而出:“六嫂,你简直比仙娥子还美!六哥你说是不是?”
谢心璇这口无遮拦的招术在扶萱处凑效,在心思缜密的谢湛这可不起作用。挤进新房里密密麻麻又哄笑着的人们的注视中,谢六郎缓缓起身,站去了新娘子跟前,用高大挺拔的身影小气地将自己的新婚妻子挡了个严实。
他目光朝石清轻飘飘扫了眼,客气中不失傲慢地招呼人道:“请诸位赏脸,移步前厅吃盏薄酒。”
石清会意地领来一队锦衣侍卫,众人也不知怎么的,还没来得及起哄,就被这些人连拉带请地弄出了新房。
闹哄哄的争执声远去,屋中终于静下来。
这一静,谢湛盛火似的旖旎目光打在身上,扶萱不免生出赧然,她眼波流转,羞怯看他一眼,又推了推他,红唇微启:“你先去招呼宾客。”
谢湛不语,只静静看她。
想当初,母亲说赐婚圣旨接便接了,若迎进门后妇人不配位则另娶他人,他云淡风轻地嗯了声,觉得自己在一场婚事中全身而退并非难事,哪会料到会是如今光景?她只轻轻看他一眼,他便若数坛醇酒入喉,神魂飘飘,心腔充满至极喜悦,甚至眸中莫名升起潸然欲泣,恨不得生生世世都与她绑在一起。
谢湛唇角含笑,伸手揽人入怀,突地道:“再喊一声。”
扶萱茫然看他,听他暗哑着嗓子:“方才唤的。”
扶萱眨眨眼,对他一笑:“夫君。”
娇软悦耳的声音拂耳,谢湛心神荡漾,连眸光都黯了几寸,声色愈加暗哑:“吾妻甚美。”
这是在回方才谢心璇方才的问话,扶萱会意地噌瞪了一眼他。
四目相对,这一眼如此勾人,郎君眼里的情意就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了。眼见着他人如猛虎出山,要往她压来,扶萱惊慌地伸手挡他胸脯上,急声:“人都等着你呢,你先去敬酒啊。”
可郎君何等急色?他面上不动声色,鼻尖直往新娘脸上凑,同时手也丝毫不老实,白净修长的指腹,在扶萱美眸微瞠的惊诧下,隔着一左一右的两枝缀南珠牡丹绣花,毫不收敛,自取其乐。
扶萱的拒绝不过是螳臂挡车,郎君对外头几声“谢长珩”催促充耳不闻,专注在自己的感觉上。天旋地转,意识即将混沌之间,扶萱被他一把掐醒,死死压住裙边,摇头猛烈地挣扎才将他进一步的动作止住。
谢湛这才滚着喉结咬她耳朵:“吃些东西,莫饿着,等为夫回来。”
他又要求:“凤冠和钗环可以卸,婚服不要脱,等着我来。”担忧扶萱不应他,跟着又急急补了句“好么”。
扶萱大喘着气息,红着脸颊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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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的郎君甫一出现,席间道贺之声便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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