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大梁士兵因这一胜仗激动难抑,大军获胜的消息传来时,在危险边缘被拉回安全之地的鲁城郡百姓们更是欢呼雀跃、喜极而泣,但他们未能亲自见识到凯旋大军的威风,因为士兵们忙着连夜拔营,往北迁了里。
此次虽胜,却胜地艰难,战死兵卒众多,伤者残者亦是无数。
军医署的医员药员们抬着伤兵回来营地的同时,营地另一侧的校场方向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军士喊声,其声震撼人心,其士气能撼山动地。
这阵巨大的动静,是出现在高台上的首领,慰勉众将士的话落之后。
朗空中星辰密布,冰天雪地之间,雪光皓然,身着银甲的首领相貌清隽,战袍猎猎飘扬。纵使其白袍上已染了血污,头顶的盔上亦有杀敌留下的一痕血迹,他微抬下颚,勉励众将时,那神清似雪,面似琢玉,清冷傲慢与从容自信合二为一,仍旧让人觉出了几分与这血腥战场似融洽似不搭的贵族优雅。
谢湛勉励完众人后,回了大帐,卸下铠甲,由军医处理胳膊上的伤口后,从案桌抽屉里取出了一本瞧起来书面装订地微显粗糙且陈旧的书册。
这是他临行前扶以言命人送来的。上头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有关大周人的信息,其作战习惯、其素常作战的首领、其优劣之势等等不一而足,且分门别类之细致,其间用心可见一斑。
对比扶以言日常上书的公文,谢湛看地明白,这心血还非是扶以言的,而是扶以问的。
不得不说,这回战事上,这里的内容果是帮了忙的。
他就是借助自个往前操练谢家部曲的经验,还有这其中曾提及的一些大周人素爱使用的一些战术的提示下,占得到了几分知己知彼的有利优势,这才在敌多我寡、敌军气势高涨我军萎靡的状态下,扭转了乾坤,获得首轮大捷的。
谢湛指腹摩挲书册封面,想起那位女郎每每谈及伯父时,眼中星光熠熠的闪亮模样,疲惫的唇角逐步勾了起来……
在鲁城郡北部遇挫,南下攻打的脚步被阻,不止如此,还被对方赶退了百余里,本是高涨的士气一下熄了不少,大周首领拓跋邑此刻怒恨交织于心,手中挥着弯刀,在帐中对着烤羊疯狂砍杀,用以泄心中之愤,然而,越砍越气。
他用大周话愤愤不平
“不是说他毫无领军经验?丢人!丢人!”
“我方大军比他们多了数万人,连连得了几回大胜,这样的情况还不能胜,你们说,要如何才能得胜?”
首领素来激进,性子急躁,此刻因战败暴怒,下属们讷讷不敢言,生怕弯刀挥向自己的脖子上。
只有一位副将领开口道:“将军,依属下之见,此回大梁朝廷派来的首领虽是新人,但战术颇有几分熟悉,好像……对,有些像原来百岳军中的那位。”
拓跋邑对扶以问从他手中夺走巴东郡、建平郡及其余几城一直耿耿于怀,甫一听得属下之言,顿时眉目一凛,“姓扶那人?”
“正是!”
“可瞧见人样了?可是他那杀我兄长的扶以问的那位好儿子?”
“属下迎战时远远瞧见过一回,神色上看来,不太像。”
拓跋邑咬牙,“传令修整,十日后再度进攻。”
一轮战事刚平,在大梁所有军士眼中,大周人刚吃一败仗,定然不会这么快再来进攻,可谁都没料到的是,除夕之夜,正当谢湛与众将在篝火旁饮酒同乐,按荆州当地习俗,一同守岁之际,斥候来禀,大周有五万于人马出现在了嘉鸣关……
一家家主尚在前线拼杀,扶家、谢家的这年皆是过的清冷朴素,并无多少热闹氛围。
而就在这样平静到略显压抑的氛围里,元辰过了,上元过了,甚至正月也过了。
而扶萱自从除夕起,便再未收到每隔十日便会夹在军报,单独传回给她的短短一句话的私信。
她不免忧虑难熬,夜里时常惊醒。
而这日,扶萱竟然梦见了谢湛浑身是血,躺在被踩地又脏又硬的雪地里,不远便是横尸遍野,火光冲天,还有人冲着他大喊“武威将军!”“武威将军!”……
“武威将军”四个字声声重锤胸腔,饶是她在书院忙碌了一整日,也仍然在耳边挥之不去,扶萱心绪恍惚,在马车上时,想及自己那本武威将军四还留在听风苑的谢湛书房,似鬼迷心窍般,她命车夫将马车赶到了乌衣巷。
进了谢湛书房,从他的书架上取下她的书,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谢湛般,扶萱才觉得不宁的心绪稍缓。
然,就在她带着书欲转身离去的当口,蓦地瞥见,放置此书的下一层书格里,原本放置的一套游记,换成了两本厚实的破旧的应是古籍的书,扶萱遂就未着急离去,而是好奇地伸手去抽出一本来看。
却不料,刚抽出一本来,虽书便飘下一封信来。
扶萱看它飘落于地,待停稳后,她定睛一看,霎时如五雷轰顶般,脸色煞白,瞪圆双眸
那信封上,竟是写着“退婚书”。
题外话
完成肥章任务,下一章两人应该就会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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