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济收了密报,又问了朱骧一些关于曹吉祥的事情,就让他退下了。
随后才让马冲把密报上的内容传话给了成敬。
成敬听到了,
也就意味着景泰帝听到了。
此时的夜间没什么娱乐,当皇帝每天凌晨四五点就得上早朝,于是景泰帝休息的也早。
他前面答应了朱见济要养养身体,今晚便没有歇在唐美人那里,而是睡在了乾清殿里,难得的没有安排美人给自己暖身子。
但就在景泰帝准备洗漱,成敬突然来报,说是太子那边派人传来了消息。
“这个臭小子,总是会折腾他老子!”
景泰帝刚脱了鞋预备泡脚,就被朱见济的突如其来搅和了。
冰凉的夜风吹在赤裸的脚上,冻得景泰帝难得的骂了一句。
“太子说什么了?”
景泰帝接过宫人呈上的小巧暖炉暖着手,感觉有些困顿了。
“就是曹吉祥那边的问题……”
成敬小心翼翼的禀告给景泰帝,“据锦衣卫调查,曹吉祥有在家里私自豢养武士,过去也曾依附过王振。”
其实这后面一点并不算什么。
王振权势滔天的时候,整个紫禁城里有几个不投靠他的?
就算当时景泰帝和他哥哥的交情还没有因为皇位而破裂,是个颇受重视的王爷,也迫于形势给王振送了几次礼。
所以景泰帝登基之后,并没有使用铁血手腕收拾王振残党。
一个是因为他本性仁慈,
一个是他也清楚,要是真清理起来,隔二抓一都有漏掉的。
每个人都有问题,
每个人又都没有问题。
于是景泰帝只是处理了一些依附于王振的大头目,小鱼小虾们则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但这并不代表曹吉祥的行为没有引起景泰帝的警惕。
“他一个宦官,豢养武士想做什么?”景泰帝打起了精神,有些恼怒的发问。
他可以放过虾米,那是因为景泰帝清楚,虾米合起来也就配给自己当下酒菜,
但当一个在宫里有点地位的,又服务过正统皇帝的人手里有了刀和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特别是金刀案后,景泰帝对宦官的信赖持续下降。
掌管东厂的阮伯山花了无数心思,也难以从皇帝手里摸油水。
虽然景泰帝当初为了迅速强化自己的统治,把一部分精锐锦衣卫调给了东厂,但改变终究是有的。
太上皇时代是锦衣卫给东厂当舔狗,
景泰帝时代是东厂想舔都没机会舔。
于是感应到景泰帝又因为宦官的行事而动怒,角落里随侍的阮伯山继续保持低调,并且把身体更加蜷缩进了阴影里。
“不止……”
成敬用宦官苍老且尖锐的独特嗓音又说道,“听说,曹吉祥去了司设监后,曾说过些大逆不道的话。”
这是朱见济自己艺术发挥添上去的。
他这段日子召见了曹吉祥不止一次,从对方的举止言行可以推断出来,类似的话曹吉祥肯定说过。
所以朱见济算不上说谎。
景泰帝刚想问他说了些什么,但转而就明白了——
从高官厚禄的大权宦沦落到看杂物的司设监,如此巨大的落差,曹吉祥能说什么?
重点是这样的怨气堆积在心里,曹吉祥又想做什么?
景泰帝愤怒的捶了下床板,隔着空气骂人,“真是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
“阮伯山!”
“奴婢在!”
阮伯山迅速的爬出来,跪在景泰帝脚边。
“你赶快带着东厂的人去把那个老货抓了,朕不想再浪费粮食给他!”
“遵旨!”阮伯山急匆匆的应下,然后爬起来倒退着离开乾清殿,转过身小跑着喊人抓曹吉祥去了。
阮伯山有点激动。
不是因为景泰帝动怒,
而是因为通过这件事,他意识到了一个机会——
景泰帝的大腿可能抱不上,但他可以去抱太子的大腿啊!
父子同心,抱谁的不是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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