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成很少见张忠如此认真,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道:“但我们这些时候干的可都是血司的活,真正的血司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张忠没有接话,司空成似是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陛下登基以来,对天子近卫的血司明司没有半点信任,反而对人员最为驳杂的暗司十分倚重,难道当年陛下弑父夺位的传言是真的?”
张忠脸色一变低声喝道:“祸从口出。”
司空成吓了一跳,转头四顾,发现只有自己和张忠两人才安下心来,赶紧转移话题道:“我收到风声,陛下意图重组血司,我们这些暗司刺客是首选,你怎么看。”
张忠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缓声道:“学得武艺,卖与帝王家,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做好暗司的工作已是不易,血司纵然风光,但刀头舔血的生活可不好过。如能选择我宁愿去明司。”
“明司?那个养老的部门,那里”司空成脸闪过一丝轻蔑,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颓丧起来,闭口不言。
“明司虽然不堪,但乱世将临,也不失为一处避风港湾。”张忠接了他的话继续说道。
司空成心自是清楚,只是他一向没理搅三分,嘴不肯认输,嚷嚷道:“现在天下太平,哪里来的乱世,你这是危言耸听。”
张忠瞥了他一眼,斥道:“你的臭毛病又犯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陛下杀了张永,彻底与秦王晋王决裂,如今他不专心应对北方反弹之势,反而命我们杀了薛然,自绝于吴王。削藩之心,路人皆知。诸王又不是傻瓜,岂会坐以待毙。诸王叛乱已是不远。”
司空成兀自嘴硬道:“吴王虽然靠东南绿林为他走私盐铁,但我们只不过杀了个过了气的绿林道贼首,顶多对吴王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对吴王本身没有任何影响。”
“那我们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张忠反问道:“陈都监虽然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们去海州任职,但金鳞卫是什么人,整个暗司十七卫才几个金鳞卫,一次性调动六名,说没有大行动,只是监视,这话连傻子都不信。只不过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罢了,明面威吓吴王,让其不插手朝廷与北方之争,暗地里降低其戒心,对付吴王本人。这种手段,哼。”
他最后以一声冷哼结尾,不予评价,也不知其心如何作想。
司空成也叹息一声,吴王堂堂藩王,手下也是能人辈出,未尝没有人能看出陛下心思,也是说他们这次的任务实在是凶多吉少,他也没了与张忠斗嘴的心情:“唉,陛下是有点好大喜功了,但廷尉大人是个明白人,怎么也如此躁进?”
张忠面色木讷,但看待事情往往独具慧眼,向司空成问道:“廷尉大人今年贵庚了?”
司空成不解其意,掰指算道:“当五十有七了,几近花甲之年。”随即便恍然道:“你是说”
张忠点了点头,看向地薛远的尸体,答非所问的道:“这薛远今年六十有三,当真是人到七十古来稀,他若年轻二十年,凭这套震空掌,我在他手下走不出百招。”
司空成也看着薛远的尸体,心明白,徐谦也老了,若不能在有生之年为陛下立下不世功,搏个封妻荫子,很快也像是地的薛远一样气血衰败,百无一用。一切皆是n啊。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这些与你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还是赶紧路,去海州要紧。”
张忠点了点头,当先走了出去,司空成紧随其后,在那里兀自嘟哝不休:“你说都监大人做个任务跑南疆这么远做什么,他可是正儿经的船舶司都监,不像我们没头没脸的要隐藏身份进海州。他挂着朝廷命官的头衔,还鬼鬼祟祟的绕远路,真是哉怪也。”
张忠站定,回头看着他皱皱眉道:“不该你问的别问。”
司空成顶嘴道:“我怎么不能问,连陛下和廷尉大人我们都嘀咕半天了,他一个都监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忠眉头越皱越深:“这个都监大人很不简单,得罪了陛下和廷尉大人顶多丢职贬官,但得罪那位,很可能死的凄惨无。外人不知道,我们同为暗司,还能不清楚吗?你不是查过他的资料了吗?”
司空成想到自己查的资料,心一凛,但嘴还是不自觉的质疑道:“没这么严重吧,那些资料似乎有些夸大其词了。”
张忠哼了一声:“暗司杀胚也不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如此谨慎的,出身入死这么多年,早练了一身对危险的本能感应。在他身我感受不到丝毫杀意,只有一片平静。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张忠掰着指头自问自答道:“一个杀人盈野的人,身没有半点杀意,那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是绝世高手可以自由收敛自身杀意,二么嘿”他卖了关子,语调转而森然一字一顿的道:“二是他本是个疯子bn,根本不把杀人当回事,自然没有杀意。他还不到弱冠之年,当然不会是什么绝世高手,只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司空成似乎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脸色煞白:“你这么一说,我倒宁愿他是绝世高手了。”杀手不可怕,疯子才可怕。那是个不可定因素,能让人恐惧的只有未知。像人们常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死人是不会恐惧的,只有活人才会恐惧。
一时之间司空成也失了谈话的兴趣,两人稍稍善后,便离开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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