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扁鹊凝视片刻之后,忽然谨慎的缓步走上前去,围着躺在地上如同死人一般的麻老三绕了几圈,边走还一边默默的摇头叹息,浓密的眉毛几乎快要拧成了一条线。
望着爷爷这一系列出人意表的举动,轻鸿的内心也莫名变得十五个吊桶打水,有些七上八下了。
这大概还是自轻鸿懂事以来,第一次看到爷爷如此的愁眉不展,以他平日里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性子来推测,显然今晚是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情。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朱扁鹊的脸色也越发显得凝重,长年被风霜侵蚀的脸庞更显沟壑纵横。
沉默了大约有半刻钟左右的时间,躺在地上的麻老三突然闷哼一声,双腿不自觉的轻微抽搐起来,鞋底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响,瞬间打破了场上沉寂而诡异的氛围。
众人听到哼声之后,立马将目光从朱扁鹊身上挪开,齐齐望向躺在地上抽搐的麻老三。
然而出人意表的是,此时的麻老三却仍然紧闭着双目,除了手脚微微有一些抽搐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异动。
但在昏黄的烛光照射下,轻鸿似乎隐隐观察到他的面色比之先前又惨白了几分,而且眉宇间还有一股黑色的气息隐隐弥漫出来,看上去很是诡异,而他轻微抽搐的腿部,更像是中了剧毒才有的表现。
“朱师傅,麻老三他怎么样了?”陈洛阿叔望着朱扁鹊一脸焦急的询问。
“他快不行了。”
朱扁鹊冲着陈洛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叹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麻老三应该是中了癫蛊,从他四肢抽搐的情况来推算,中蛊到现在大概一天时间有余了,眼下想要救治已然不及,他很有可能熬不过今晚。”
“啊!”
在场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三位苗子脸上纷纷爬满了惊恐的表情,癫蛊这个名字就如同惊雷一般击向众人的心田。
屋内之人俱是当地的土著居民,自小便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巫术和蛊毒,稍有点常识的人估计都听闻过癫蛊的鼎鼎大名。
数十年前那一场死伤惨重的祝由阴阳师与阴璃宗蛊师之争,癫蛊可谓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所以即便几十年后的今天,癫蛊仍然是这片大地上老百姓们饭后茶余的闲淡之资。
惊呼过后,陈洛勉强稳定了心神,颤抖着声音追问:“朱师傅,癫蛊都已经在我们这片大地上消失几十年了,怎么可能会死灰复燃呢?”
“我也不太清楚。”
朱扁鹊同样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复又理性的分析:“我不知道麻老三是出于什么原因中的蛊毒,但就我从医十数年的经验来看,他所中之毒必是癫蛊无疑。”
“在我们湘黔地区成千上万种蛊毒之中,唯有癫蛊才会有如此阴寒的气息散发出来,而且中蛊之人表面不会有任何的伤口,但脏腑却已经逐步被体内的蛊虫蚕食,最后毒发那一刻便会疯癫至死。”
“尔等若然不信,大可以掀开他后背的衣服一探究竟,在他肾俞和命门两个大穴的中间,应该有一条弯曲形状的浅色血痕,这是中了癫蛊之后最为明显的征兆。”
三位阿叔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略微沉默之后,三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在轻鸿和朱扁鹊紧张的注视之下,三名苗族大汉七手八脚将昏迷中的麻老三翻转过来,利索扒开了后背上的黑色衣衫。
借着烛火散发出来的微光一照,麻老三的后背确实有一块拇指粗细的血痕由肾俞穴的附近蔓延开来,虽然颜色较浅,但那张牙舞爪的形状却像极了千足虫的模样。
“果然是癫蛊!”
朱扁鹊见状面色一寒,不无感慨的嘀咕:“癫蛊自七十年前祝由阴阳师一脉弟子联手剿灭阴璃蛊师之后,便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完全销声匿迹了。”
“想不到时隔数十年之后,居然再度出现于咱们枫林寨,看来当年消失的阴璃蛊师大有卷土重来之势,祝由阴阳师一脉注定又要在风雨飘摇中经受考验了。”
陈洛闻言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过度惊恐的原故,此时他的面部已经被吓成了猪肝色,双腿也略微显得有些虚浮。
沉默片刻,他又满眼无助的望向朱扁鹊,低声恳求道:“朱师傅,您老赶紧想想办法,替麻老三解了这癫蛊之毒吧。”
“哼哼。”
朱扁鹊无奈冷笑两声,脸上一丝阴郁之色弥漫开来。
“我是开中药铺的郎中,对于寻常的小灾小病那自然是手到擒来,但麻老三乃是被奇绝无比的巫蛊之毒所害,小老儿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建议你还是去村东头找巫龙王他老人家吧。”
“像他那种靠吃阴阳饭赚死人钱的引魂人,或许会有办法对付癫蛊,你们可以抱着去试一试的心态,况且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若是连他这个黄泉引路人都束手无策的话,那么麻老三的身后事也正好在巫龙王的引魂驿站里办了,倒是免却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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