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谁？”一声凄厉的女声从一户人家传出来。

在不远处的一个草垛后面，猫着一个小小的身子。听到女声传来，得意的嘿嘿两声。然后抽出一根稻草，衔在嘴里，仰靠着草垛，哼着不像样的曲子。

看着蔚蓝的天空，一切恍然如梦。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里，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吉利，快，快跑，你奶拿着棍子到处在找你”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极其不合身满是补丁的黑灰色衣服，快速的跑过来。

“唉…”吉利吐掉口中的稻草，缓缓起身。看着跟在小男孩后面两百米左右的一个妇人，拿着棍子虎虎生风的往这边跑来。

吉利在原地做了几个弓步压腿，再做了几个高抬腿。小男孩已经快要到吉利身边，妇人也离吉利越来越近。吉利一个转身，快速的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妇人看见吉利跑得飞快，气得站在原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喘了几口气，右手举着棍子指着远去吉利的背影，忿忿的喊道：“死丫头，有本事你别给老娘跑。呼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呼呼～老娘在家里守着，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你。一天天的不学好，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看老娘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妇人终于缓过气来，站直了身子，气哼哼的往回走。

吉利跑到了河边，放慢步子，慢悠悠的走了起来。走到河边草丛里，有一个人工挖的小沟渠，吉利脱掉鞋子慢慢的走过去，拉开水草伸手摸去，“嘿！”果然有东西。

吉利高兴的一把捞出一条四指宽的鲫鱼，双手紧握住鱼身，开心的看了一下，然后用力将鱼扔在了岸上。鱼儿不安的大力摆动起来。吉利并不管它，继续掏着。

前两天刚下了雨，河水上涨了一些，因此吉利今天的收获还不错，收获了三条鱼，一条四指宽的鲫鱼，两条小鱼。吉利用水草把鱼串起来，一只手提着，一手背在背后。吹着口哨，慢悠悠的走回家中。

途中遇到好事的村里人，还会半真半调笑的让吉利将鱼送给他们，吉利笑笑，并不回答，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自家门前。

这是一个农家小院，土坯房子，上面盖着茅草。院墙不高，但就吉利现在的高度而言，还是没有办法看到墙内的景象。院门敞开，就像一头吃人的怪兽。吉利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探头探脑的向院子里看去。

看到门口没人，院子里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吉利没来由还是不太想进去。说了要在家里等着揍她的奶奶没动静可能就是最大的动静。

吉利默默的想了一下，后退了几步。要不还是再等等吧，反正都要挨揍，现在家里人没回来，挨了奶奶一顿揍，晚上老爹还得揍一次，不如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一次就挨了。

吉利刚准备转身，就听到一群小孩子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一两个熟悉的声音，吉利大喜，然后循着声音找去，果然看到一群小孩子背着背篓，一起下山。吉利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男孩子，瘦瘦小小，穿着挂满补丁的衣服。沉重的背篓压得两人弯着腰走在最后面。

吉利立马大声呼喊了一声：“大哥，二哥”，两个男孩子抬头看过来，看到自家妹妹在山脚看着自己，刚想笑一笑，又生生忍住了。低下头，继续默默的往前走。吉利尴尬的摸摸鼻头。在路边等着两兄弟来到身边。吉利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鱼拿到两人面前晃了晃。

“大哥二哥，这是我捉的，晚上有鱼吃了”，大点的男孩子，面露怀疑，“真是你自己捉的？”吉利努力的睁大自己的眼睛，认真的用力点点头，“真是我自己捉的，你不信，明天我再带你去”。男孩依旧怀疑的看着她，感受到身边的弟弟戳了戳自己，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吉利手中的鱼。默默的点了点头“回去吧”

一行三人默默的往院子走去，吉利刻意落在最后，随着两位兄长进了院子。院子里安安静静。吉利探头探脑的往奶奶的房间看了看，门是关着的，吉利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陪着两位兄长来到墙角，将背篓卸下来。吉利随着大哥去了厨房，将鱼放在一个盆里顺便装了点水，吉利仔细的瞧了一下，很遗憾，毫无动静。吉利没再管他，看见大哥拿了一把刀出去，便随着大哥一起到了外面，二哥已经将篮子和木墩子放在一起，大哥拿着刀径直走到墙角，开始拿草剁了起来，尽量把草剁碎一些。

吉利刚刚站定，就看到后院走出来一人。顿时生无可恋的喊了一声：“奶”

妇人立马扔下手中的工具，左右看看，快速的找了一个棍子，然后一个箭步冲过来，就用棍子连续打了吉利几下，边打边念叨：“我让你跑，我让你不学好。一个丫头片子，学人家偷鸡摸狗，你还要不要点脸，啊？偷东西偷到家里来了。我打死你个死丫头。小时候偷东西，长大了你是不是就敢给我偷人”

“奶”吉利大哥放下刀立马跑过来，一把将吉利护在身后。

二哥则抱住妇人的手臂，“奶，别打了，晚点爹回来让爹来收拾她。”

大哥尽力挡住吉利，看着奶奶：“奶，先别生气，啥事说清楚，吉利偷家里啥东西了？？”

妇人气不顺，大声嚷道：“偷啥，偷鸡蛋，老娘早上数着还有十个，去放了个东西的功夫再去数就只有九个了。不是她还有谁，老娘恨不得打死你个败家子，一个鸡蛋一文钱呢”说着挣开吉利二哥，又要上前。

吉利大哥并没有让开，生生受了一棍子。躲在大哥身后当鹌鹑的吉利立马惊呼了起来，跳起来想要看看大哥怎样了。妇人正在气头上，大声呵斥大孙子：“让开”

大哥依旧不让步。“奶，吉利还小，受不了你几棍子。奶要是实在生气，那就打孙儿吧。”说完就跪下。二哥也跟着跪下。吉利上前就要撩开大哥的衣服被大哥阻止，顺手拉过吉利一起跪下。妇人气哼哼的扔下棍子：“等你们爹回来收拾你们。”

说完，妇人，转身又去了后院。吉利看着大哥，心疼的喊道：“大哥，疼吗？”

大哥看着吉利，想拉着吉利缓缓起身，想要说什么，又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大哥没事，吉利疼吗？”

吉利看着他笑了笑，：“习惯了，不疼”

二哥快速来到两人身边。

二哥有些气愤的看着吉利：“你又偷吃鸡蛋了？”吉利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说，二哥又继续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偷吃家里的东西，实在是饿了，你给哥说，我们带你去找吃的。你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吉利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虽然两位哥哥也确实对自己很好，但是毕竟年龄太小，能做的有限。

吉利有个异于常人的毛病，用大人的话是吃多少都吃不饱，一个人能吃三个人的分量。其实，事实并没有这么夸张，吉利确实胃口很好，一个人究竟能吃多少人的分量，吉利不知道，因为从小到大，吉利从来没有吃饱过。即使在婴儿时期。

吉利确实挺能吃，但是家里能吃的东西却不多。每次喝完粥，要不了多久就会觉得胃里烧得慌，因此，吉利会把自己手边的东西都往嘴里放，小时候在地上爬的时候吃过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吉利记得第一次拿别人东西的时候。

那时候吉利快三岁了。从吉利记事以来，吉利从来没有觉得胃舒坦过，一直叫嚷着肚子痛痛。刚开始家里人并不以为是多大的事，用土方法熬了些水喝，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后来，有一次，吉利没有吃东西，肚子痛的在地上打滚。吉利的爹才将吉利送到了镇上的医馆。大夫简单看了一下吉利的情况，随手开了个方子。

在医馆煎了药服了一剂。吉利的情况有所好转，肚子便没有那么痛了。吉利躺在床上，父亲去找大夫了解情况。这时一个小男孩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不同于乡下孩子的瘦弱黝黑，小男孩看起来白白胖胖，有些圆润可爱。

小男孩看了看吉利，然后把盘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吉利：“这是甜的，我爷说良药苦口，你不要害怕吃药。吃了药病就好了，但是药是真的苦，吃个蜜饯或者糕点压一压会好一点。喏，给你一块。”

吉利懵懂的接过糕点，然后小心的咀嚼起来，尝到味道之后，吉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然后快速的吃完手中的糕点，又期盼的看着小男孩。小男孩将盘子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不能再给你了，这是我娘从京都捎回来的。我还得靠它坚持好些天呢。”

吉利眼巴巴的看着他，小男孩漠视吉利的眼神，就抱着糕点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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