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夕阳昏黄带着慵懒的光倾洒在了地表上。
末白的东边是一片靠近了海岸线的山崖,猩涩的海风从远处吹来,海平线的尽头处隐隐出现了卡斯兰某个港口城市的灯塔,呜呜的船鸣时远时近,又像是错觉和幻听。这儿还有着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坡,前头则是立着一块青色的无名墓碑。
以撒靠近了一些,细长的五指沿着墓碑上的痕迹一点点滑过,将手中采集到的蔷薇花束放在了土堆上。
“我要走了,离开末白去一个叫做光岚城的地方,也许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了。临行前我觉得我应该来祭拜你一下,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十年这么久了。”
以撒牵扯了一下嘴角,心里头忽然空空荡荡的有些发疼,他叹了口气转过身,一阵强风从海面上席卷而来吹开了那些纯白的蔷薇花,一片片的花瓣在后方扬起翻腾随后零落,就像是十年前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刻在了少年记忆里的深处永远不会融化。
“对不起,请原谅我。”
“决定好了?”老人看着以撒说,吧唧着嘴巴剥开了盘子里最后一颗薄荷糖。
以撒点了点头,正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小黑蛇星歌也顺势跑了过来,无比熟练的盘在了少年的身体上,发出了几下轻轻脆脆的叫声。
“好了好了,我不会丢下你的,先回到我身子里睡一会儿吧。”以撒摸了摸了小黑蛇的脑袋,星歌开心的蹭了蹭他的脖子,重新化成了一团黑光钻入了体内。
“爷爷你说得对,一直呆在这里确实不是个事,我以后可不想变成你一样成天嚼薄荷糖的没用老头。”以撒接过了柜台上的银色令牌,笑了笑,果然就看到了老人瞬间阴沉下来的面色。
“滚滚滚!没良心的兔崽子,拿着包袱赶紧给我滚!”老人挥了挥手,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就直接砸了过来,入手很沉,叮当作响,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私房钱。
以撒接过了包袱,低下了头默默不说话,以他的性子,这时候估计是在想着该说什么离别才不显得伤感。
老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感慨说:“你这小娃娃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我来了末白镇,靠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蛋和软软糯糯性子讨得了多少人喜欢?找你看病的人比找我的都多,借着头疼脑热让你摸摸身子的小女娃娃更是排起了长队,你下次来要是不带回两个漂亮老婆就别想进这门。”
“两个?”以撒看了看自家木屋摇摇欲坠的门,皱起了眉。
“嫌少啊?那就五个。”老人哼了哼拍拍桌子,道:“给我过来。”
“哦。”以撒迈着步子走到了柜台后头,才发现十年的时间过去,老人脸上的皱纹竟是半点都没有变化。
老人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以撒的脑袋,露出了一丝不舍道:“你记性好,过目难忘,满满一屋子的书你背得比我还利索,这次去了光岚城的天都学院可得好好用心,少打架多学习,少吃蔬菜多泡妞,听到了没有?”
“您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以撒听着前半句还有些感动,听完了后半句直接被逗乐得笑出了声,多年相处下来,他依然搞不懂自家爷爷的脑回路,总是语出惊人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那我就出发了?”以撒理了理被老人揉得乱蓬蓬的头发,重新扎回了单边马尾道。
“去吧,我饿不死。”
“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半只脚已经迈出了大门的以撒突然回头,问:“您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整整十年都不告诉我,真的好奇。”
“你也没问啊,我告诉自己孙子自己的名字,哪有这种道理?”老人横了以撒一眼,哼哼道:“奥维因,满意了吧小东西。”
“嗯,爷爷再见。”十五岁的少年挥了挥手,离开了陪伴自己渡过了一整个童年的木屋。
老人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顺势就往边上摸去,才发觉盘子里的薄荷糖已经是空了,便又是发出了一声叹息:“一路平安,小以撒。”
“诶诶诶?以撒哥哥你要去光岚城啊!”
清晨的末白镇,得知了以撒即将离开的消息后整个小镇都沸腾了,比如这时踮起了脚尖拦在他身前的伊芙,这个十三岁刚刚开始长身体的小姑娘,脑袋里的思想可是比她的身体更为成熟,一系列危险的夜袭和偷袭计划还没来得及施展就没了目标,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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