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后面排着队的便是樊氏的娘家哥哥,旁边是她一脸刻薄相的嫂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原先她是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排队等候的,对于樊氏没有帮她家排到第一的位置有些不满。因此,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将瓜子壳吐得飞起来。
见状,陈继发和叶氏心里非常不满。且不说当着他俩骂陈家村的人“不中用”已经是不合适了,还到处乱扔垃圾。现在村里的小孩子都不会这样做的。
于是,根本没有给她面子,到了他俩跟前,叶氏便突然按着登记册不动,陈继发则直接说了一句:“乱丢脏物的人请离开。”
要不是看在樊氏的面子上,陈继发让她打扫干净了再走都有可能的。
排队的人见叶氏压着册子不让动便有些不满,他们这里的人谁不是连夜来排队的,辛苦得很。说起来,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只是再连夜出发也要走这么远的路,根本比不过陈家村的这些亲戚们有天然的优势。等陈继发的话一出口,他们便明白了原因,只是碍着对方是个婆娘不好出言相讽罢了。
但是,那些排队的女人们可不是吃素的,这个说道:“就这个质素,我看还是别买铺子了,以后指不定天天在自己的铺子里乱丢脏物,没法下脚,哪里有顾客敢来啊。”
另一个则说道:“要真是这样那还算好的,要是只往邻居的铺子扔,那才叫缺德呢!”
“还好,她在我们前面先选,一会儿她选了哪里,咱们远远隔开便是了。”
……
闻言,樊氏哥哥心里有些懊恼,心里想着不该带她来。待要说几句,却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因此,只一语不发,央求的看着陈继发两口子。
在樊氏嫂子停止了嗑瓜子的动作后,叶氏这才翻开册子继续工作,见状,樊氏哥哥赶忙将银子递了过去,又现场定了铺子位置,这才拉着婆娘离开了。
他不过是准备卖些炒货,所以铺子选在了后面更为便宜的地方。这一次,他将家里全部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将家里的猪和鸡鸭全部卖了,又向几位亲戚家借了些,结果还是差十五两银。
最后,樊氏将自己的私房银子拿了出来,这才凑够了银子。樊氏的爹娘对她不太好,就冲这个,她不帮忙也是没有人敢说什么的。
倒是她这个哥哥一直护着她。
当初,樊氏的爹娘是想将她卖到县里吴老爷家做妾的,但是樊大哥拼死劝说,又暗中在陈家村给樊氏找了门亲事,樊氏这才有机会逃出生天,嫁到了陈家村。要不然,樊氏哪里有今日的好日子过。
嫁给吴老爷的那些妾侍,又有几个能熬出头呢。
如今,樊氏的日子算是彻底过起来了,因此她心里从未忘记自己的娘家哥哥。若不是他当初的帮助,想来现在她已经死过好几回了。
那吴老爷最是喜新厌旧,家里的正室又是个容不得人的,据说吴府每年“病死”的姨娘都有好几个。就冲她这张脸,估计也早就“病死了”。
好不容易将陈家村的这些亲戚们排完,陈继发和叶氏都松了一口气,又高兴起来。
毕竟,赚银子还是要靠这些外地人。
陈家村的亲戚们到底是沾了光的,虽然不能和陈家村的人一个价,但是,也是打了八折的,多少可以省下一笔银子。
不过,待到交银子,陈继发惊讶的发现,第一个来登记的居然是王老板。
大家都算得上熟人了,因此陈继发站了起来,拉着王老板道:“王老板,你的流云轩可是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酒家,怎么想到到咱们陈家村来开铺子啊?”
闻言,王老板便道:“可不敢当你这句夸,只是小有名气罢了。这还不是为了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整日里无所事事,倒是不断给我惹是生非的。想了想,来这里买个铺子给他试试手,也不至于一事无成。那,村长,到时候还望你和夫人多多帮忙啊。”
但其实,王老板是通过收集信息,知道了陈家村接下来的大动作,敏锐地感觉到这里要发生的变化,以及蕴含的巨大商机。
他还听说,在接下来的计划里,等丽群会的成员从京城归来,差不多明年春天的时候,他们便打算邀请对方在这里两日游。
若是这个计划成功了,到时候,估计全天下都会知道陈家村了,根本不缺来此地游玩的人。
更不用说,还有皇帝都支持的寻亲大会也将在这里举行。
要不是陈家村有死规定,外地人只能买一个铺子,他是真想多买几个的。他有预感,现在最贵的才卖三百两一个,以后指不定涨到什么程度。
这是他多年的眼光,应该错不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定下了铺子,这才离开。
后面排队的人便更加热情了,心道连流云轩的大老板都来这里投资,他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接下来,这些铺子卖的之快,直把陈继发和叶氏都吓了一跳。这些人的热情太吓人了,倒不像是在买铺子,而是在买什么普通的生活用品一般。
原本,叶枫跟他说外地人仅限买一个铺子的时候他还有些理解不了,全部卖出去不是更好吗?一来卖出去的铺子多了,到时候做买卖的便多了,更热闹,第二嘛,卖的越多,村民的分红便越多,这可是大伙都期待的。
现在一看,这叶枫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因为来登记的外地人几乎个个都在问同一句话,真的只能买一套吗?
还不到中午,所以的铺子便都卖完了,惹的那些远道而来却排在后面的人非常不开心。
当然,出于私心,叶氏掐了掐陈继发,到底是留下了当着村口的一间铺子,说是想买下来卖胭脂水粉。陈继发想了想也没反对。
他一个村长,又是举人甚至是进士的爹,买两个铺子很正常。再说了,叶枫一个小孩子,不就一口气买了三个吗?
再说了,叶枫说的那个倒卖的事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魔鬼似的。
要不是这些铺子不够卖,他真想多留下几间,自己以陈家村的价格买下,再转手卖出去,光是这样就能赚一笔银子。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因为他心里明白,他现在缺的不再是银子,而是名声和权威。
光靠陈千帆给他撑着是不行的,他自己也需要努力才行。
铺子一卖完,陈继发不过是略微休息了一下,便带着叶氏坐着马车进城去了。他要赶时间将这些地契都送去衙门过档,至于叶氏则是想儿子了,想着儿子最近不是念书就是去衙门帮忙,都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她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别人看到的都是她家的光鲜亮丽,只有她心里明白,这是付出了骨肉分离才有的结果。
陈继发早就学会了赶马车,一路上倒也平静,只是叶氏心里有些不喜,她劝陈继发买个小厮回家,专门赶车,因为以后出门的时间太多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进城进货就不知道要跑多少趟,结果陈继发死活不依,说要节俭。叶氏和他纠缠了一番,陈继发这才松口说,等陈千帆考上进士,到时候再买也不迟。
叶氏一想,不过一年多时间,也就答应了。
就当是低调吧。
晚上,夫妻俩便在县衙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拉着陈千帆说话。不得不说,几个月不见,陈千帆越发的成熟了,看着不再像是青涩的男孩,倒像是成熟的男人了。
且说话越来越有主见,再也不会被陈继发压着。看着儿子的变化,叶氏心里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她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也终于长大成人了。
倒不像他那个大哥,被媳妇子吃的死死的,连带着和叶氏、陈继发也不亲了。加之远在镇上开铺子,一家人倒是少有来往。
陈千帆的长相原本就随了叶氏,现在一长开,简直俊秀的一塌糊涂。叶氏越看越爱,便想着要给他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可不像她那个大儿一样了。
等陈千帆一离开,叶氏便拉着陈继发道:“儿子现在可算是出息了,我这心里高兴。”说着便有些哽咽。
陈继发便笑道:“你呀,总是说想儿子,现在见到了,见儿子出息了,你倒是哭了。”
叶氏便道:“你懂什么,我这是高兴。”
陈继发回嘴道:“我才不懂,我也不想懂,否则像你似的,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那像个啥?”
叶氏懒得跟他掰扯,话题一转道:“我今天看着儿子忽然长大了,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他说门亲事?”最近总是有媒婆在叶氏面前有意无意地说起谁家的闺女如何如何好,虽然不敢明着说,但叶氏怎么会不明白这个意思。
关键是,这些人选里有好多都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你这婆娘,可别。”陈继发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了,“你没背着我答应谁家吧?”
“当然没有,我岂是那不知分寸的。”
“那就好,那就好。儿子现在正是紧要关头,你给他说个娘子,他这年纪怎么把持的住,说来不是白白害了他么?再者,要不怎么说你笨呢,你还没听说么,丽群会的太太们明年二月就会从京城归来。叶枫早就和我说了,到时候会邀请她们带着家人来咱们村住上两日,说是赏什么杏花。”
“不是,这和儿子的亲事有什么关系啊……啊,你是想?”叶氏一想到其中的关节,有些愣住了。
要说这丽群会她自然知道,或者说,现在整个青山县的女人们都知道。等明年从京城回来,那还不是全天下都。只是,这些个太太们非富即贵,根本不是他们攀扯的上的。
难道相公竟是打了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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