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直站在刘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只十来岁的女孩子满眼里都是关切之情,只是碍于屋里的情景,不好使出来。见叶枫这般着急上火的,便有心想要帮他一把。
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个娘了,叶枫想凭自己的能力帮忙,一人对抗刘老太太,此刻以他的实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她的记忆里,自从分家之后,反正年年总有这么一遭,不管是谁来,也不管是谁帮着说情,自己这个三嫂总归是要受些委屈的。
而现在地上跪着的不仅仅是叶氏这个大人,还有她的小侄女千言。那么小的一个人,不管大人之间有何恩怨,她却是无辜的。
她怕自己再不出手,情急之下叶枫使出的昏招会累得二人跪得更久。想到这里,便向叶枫使眼色,看了看叶枫,又向屋外努努嘴。
叶枫倒是有些惊讶,继而便感觉到有些温暖,看来这个家里也不全是坏人,竟也有对叶氏和千言好的。
见她先是对着自己点头,又向外努了努嘴,略一思索,叶枫便明白了这个女孩儿是要让自己出去找了陈继兴来。
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看来真的关心则乱,倒把陈继兴这个活宝给忘了。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刘老太太要在陈继兴那里扮演一个慈祥的母亲,自然也就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惩罚他的媳妇和女儿。否则,那便是形象尽毁,更会令母子离心。
分家这么多年,陈继兴倒是一直心心念念着刘老太太,这让老太太心里好受多了。
想到这里,叶枫赶紧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搬救兵去了。
刘老太太和一众人自然是看见叶枫离开了,但也没有人去理他。在他们看来,叶枫自然是受不了了,觉得闷想离开。于是,刚开始心里估量着叶枫会大吵大闹的人放下心来,继而又生出些许鄙视来。
若是叶枫敢在叶氏的教唆下大闹,刘老太太和黄氏自然有的是办法整治叶氏。
女人之间的战争根本容不得男人插手,年龄再小的男人也不行。
历来如此。
一路走,叶枫满屋子寻找着陈继兴,估摸着他是不是被其他男人拉去喝酒了。虽然来这么久只上次农忙的时候见陈继兴喝过酒,但听千言说,他很喜欢喝的。
一边走,叶枫一边思考,若是找到陈继兴,自己该怎么跟他说这个情况。
首先,绝对不可能说“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刁难你的妻女”这样的话。且不说陈继兴肯定不会相信,只会觉得叶枫是在挑拨离间。退一万步想,就算是信了,他也不会承认,这不是骂自己的亲娘吗?
其次,不能透出屋里的情况,要想一个办法让陈继兴自己走进去。就算是刘老太太不高兴,那也是她亲生的儿子无意间进屋发现的,跟自己没有关系。
倒不是怕与自己扯上关系,叶枫怕的是陈继兴知道自己知道后他会尴尬。
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的执拗。说白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
至于刘老太太和两个儿媳会不会怀疑自己,叶枫倒是不介意的。反正今日过后,想来自己与这个家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了。
就算自己明年还在这个村里,管她过不过生辰,自己是绝对不会再来的了。
因此,说千道万,陈继兴自己走进屋里去才是关键。这样一来,叶氏和千言也就解脱了。
找了半天,叶枫终于在另一间屋子看见了陈继兴。
叶枫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和两个农家汉子说着什么,时不时的笑两句,喝两口小酒,夹些小菜往嘴里塞。
在家里的时候,叶枫很少见过这样与人轻松调笑的陈继兴。看来,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他的两个亲哥哥了。
想到这里,叶枫便仔细看了看,不得不说,三个人眉眼之间倒的确挺像的,看来是亲兄弟无疑了。
不过,叶枫却是不打算主动跟这三个人打招呼的,于是便假装自己是路过的,也假装没看见三人。
但他心里清楚,陈继兴是绝对会主动喊他的。
果不其然,见叶枫走过,似乎是迷路了的样子,陈继兴便随口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千言呢?”
“哦,姐夫,你在这里啊。是这样的,我出来如厕,刚回来,看着每间屋子都差不多,所以有点迷路了。千言好像在屋里给老太太祝寿呢!”
之所以这样说,言外之意就是想告诉陈继兴,他还未向他可亲可爱的娘亲大人祝寿呢。
果不其然,闻言,陈继兴立即就站了起来,和两人说了些什么,这才带着叶枫往主屋走去。
门口大约是有人“站岗的”,又或者大约是听着有人朝这里走进来,早有耳报神在老太婆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哎,看来得便宜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了。
接着,老太婆似乎才“反应”过来,醒悟般说道,“哟,这不是三媳妇吗?快起来!快起来!二媳妇,快去扶起你弟妹,你看我,上了年纪,头昏眼花的,之前竟是没瞧见……”
然后,似乎是不经意间抬头,见陈继兴正打了帘子跨进门,于是大声说道,“我的儿,快进来,外面冷,快到娘这里来。刚刚你媳妇带着千言这丫头给娘磕头呢,也是个有孝心的。”
在朱氏的帮助下,叶氏慢慢地站了起来,双腿疼的有些麻木。只是满心的委屈,却不敢说出来。
千言则嘟起了小嘴,眼眶里都是泪。只是,到底是没有哭出来。因为叶枫曾经告诉过她,很多时候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只会让刁难自己的人更加得意。
陈继兴和刘老太太两人在那里互诉衷肠,叶枫便忙上前拉了千言,轻言安慰。
已经这样了,再也不能让对方抓到什么“把柄”。
千言这暴脾气,不知道会怎样。
陈继兴给刘老太太磕了头,便坐在她身边亲热地聊着。刘老太太见叶氏一脸的淡定,便有些不快,因看了黄氏一眼。
黄氏原本有些不快,因为今年的“惩罚”未免太简单仓促了些,说起来真是便宜叶氏了。
不期见婆婆看了自己一眼,意味深长的,瞬间有些明白,她也正憋了一肚子气无处撒,因得意地问道:“弟妹,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眼花,怎么瞧着你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不会是病了吧?”
叶枫听她这样说便觉得怪怪的,按理说黄氏不会轻易出手的。这样看来,定有后招。
只是,叶氏刚刚跪在地上那么久,身体不受控制,脑子也一时反应不过来,便没去接黄氏的话。
不过,黄氏倒是也没在意。
见叶氏不接话,精神又似乎有些恍惚,倒是正中下怀,想了想,黄氏便得意地继续说道:“呀,弟妹,你不会是怪娘刚刚没看见你们娘俩吧。我怎么瞧着你倒是非常生气的样子呢。”
有了这个铺垫,不等叶氏开口,黄氏便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弟妹啊,不怨大嫂说你,你这样可是不对的。你和三弟分出去过快活日子,所以有可能不知道。娘老了,最近啊,一时眼花看不清也是有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黄氏的声音出了名的大,她这一说,满屋子里的人只要不是聋子都听见了。
刚刚那个帮助叶枫的姑娘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原以为三哥进来就没事了,只是现在看来,娘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三嫂的。
只是,这大嫂也太聒噪了些。
闻言,陈继兴都有些不快,自己当初冒着不孝遵从叶氏的意愿违心地分了家,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平日里倒也罢了,今日可是娘的大寿,做媳妇的磕头多跪一会儿也没什么的。
因此,看向叶氏的眼色便有些不对。
叶氏自然知道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只怕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在等着自己。若是连陈继兴都不支持自己,误解自己,那就真的是难堪了。
因此,也顾不上揉一揉刺痛冰冷的膝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恭敬地说道:“哪能啊,娘,媳妇没事,只不过昨天晚上没睡好罢了。只是,大嫂你倒是多心了。与其有空看我是不是生气,倒不如多抽一些时间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
说完,也不管黄氏愤怒的表情,继续说道:“对了,说了这半天,怎么还不见千麒呢?也不知道他给娘磕头了没有?”
叶氏的话成功堵住了黄氏的嘴,也让她在心里恨得不行。谁都知道,黄氏的大儿陈千麒上个月因为偷看胖婶的媳妇洗澡被胖婶当场抓获,几乎被胖婶的三个儿子打了个半死。
最后,不过是因为他刚刚搭了凳子,还未看便被胖婶发现了,这才将全身是伤的他丢到了老宅大门外。
要是真看到了什么,估计眼睛是保不住了的,至少也会缺胳膊少腿的。
闻言,陈继兴这才好受些,舒展了之前皱着的眉头。叶氏非但没有怪她娘,反而还关心受伤的侄儿,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但是,会这般想的也只有陈继兴。毕竟,像他这样有着一个猪脑子的人,也是不多的。
而黄氏则是气得龇牙咧嘴的,偏偏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叶氏这个话题找得实在是太刁钻了。所以,无论她说什么,只要叶氏存了心,她都只能是自取其辱。
所以,想了半天,黄氏这才憋出几个字来:“他很好,不劳你挂心。”
朱氏则是在心里暗笑,心道自己这个三弟妹看着柔弱,关键时刻倒也是个不错的,还知道为反抗。
倒是刘老太太,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镇住了,原本想配合黄氏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屋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见状,叶枫倒是松了一口气,叶氏和千言虽然受了些累,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因此,看向刚刚那个姑娘的眼里充满了感激。
陈五妹明白叶枫的意思,只是抿着嘴微笑了一下,并无其他动作。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将来的命运实在是坎坷。
而因为今天这一次小小的恩惠,为自己的浴火重生埋下了希望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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