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想到她的千良。
当初还不是和叶枫一样,细皮嫩肉的,可现在呢,看着倒比同龄人黑了粗糙了不少,也更显成熟,还不是因为跟着她过苦日子的缘故。
叹了口气,赵氏又继续准备过麦的装备去了。
到了地里叶枫才发现,加上早上割的,陈继兴和叶氏已经割了好大一片地了。这是,这些割好的麦秆都是直接放在地上平铺着,倒像是刻意暴晒似的。
叶枫原以为他们会直接割麦穗的,哪知他们是从麦秆的根部直接割,割好后又齐齐整整地放在一起。
也就是这会儿叶枫才明白,看来往后是需要握着这麦秆,将之使劲往石板上砸摔以此来脱粒。
只是这样一来,光是挑这些麦秆回家就得需要不少时间和体力。难道直接割麦穗回家让碾子碾了脱粒不行么?
看来,等以后有空了,叶枫得好好问问这事。
见叶枫和千言来了,叶氏直起身子趁机歇口气,对两人说道:“你们来做什么?锁门了么?”
又见叶枫和千言拿了竹筐和扁担,叶氏便笑着说道:“傻孩子,挑麦秆回家是不需要竹筐的,到时候拿篾条一捆就是了。好了,你们拿着竹筐和扁担回家去吧。”
叶氏的话刚说完,叶枫果见地里放着不少篾条,看来这是拿来当绳子用的。而篾条的旁边,不是扁担又是什么?
看来自己果然是啥都不知道,倒真的有点帮倒忙的感觉。想到这里,叶枫便道:“姐姐,我去千良家借了一把刀,我也会割的。不如,你就让我试试?”
对此,叶氏也没拒绝,只当他是想体验一下,想都没想便道:“可以啊,只是千万注意,不要割到手了。”
说完便蹲下了身子,继续割麦子。
叶枫走到叶氏附近,学着她的样子蹲了下来,拿手握住一把小麦杆,用刀一割,这把小麦便成功地离地了。初次成功的叶枫见割小麦似乎没多难,便继续操作。
等在一旁的千言见自己无事可做,便尽量将那些已经割好的小麦抱了堆在一起。见状,叶氏便道:“你还是去捡麦穗吧,不要抱了,要不然晚上该喊身上痒了。”
叶枫知道叶氏所言非虚,这麦穗最是挠人刺人,那些皮肤敏感的人可不敢碰。他不过刚刚割了几分钟而已,便满头大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些痒。
又割了一会儿,陈继兴便直起身子看了看。见割了不少了,便将刀别在腰上的汗巾里,伸开双手将那些割倒的麦子抱往一处。
等到一堆的麦子差不多了,陈继兴这才将篾条轻轻从麦堆下面穿过,然后将篾片的收尾相连,又用腿摁住麦堆,摁了又摁,直到确保篾条收到最紧处,这才打了结。
就这样,一堆麦子便捆好了。
陈继兴又依照这样的法子捆了好几捆,这才拿扁担穿了两捆,挑起就往家里走。
今天动工晚,是避开太阳太热的时候下地的。照这样的速度,搞到傍晚便差不多了。要是等麦穗上了露水,就不好脱粒了。
就这样,一家人忙到傍晚,眼见着太阳要落山了,叶氏和叶枫便不再割了,而是将麦秆抱成一堆一堆的,方便陈继兴捆好。
捆这麦秆需要力气和技巧,无论是叶氏还是叶枫,都是搞不定的,还只能由陈继兴来做。
等陈继兴不知道是第几次返回了,又数了数地里的麦捆数量,叶氏便带着叶枫和千言拿着刀往回走去。
此刻的叶枫已经不想说话了,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麦穗的刺,加上汗水,叶枫只觉得浑身都有些痒意。
他现在只想洗个澡。
先是去千良家还了割刀,叶枫回家的时候,叶氏已经开始做饭,却没有烧洗澡水。对此,叶枫有些不理解,但却也没问,毕竟叶氏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等吃过晚饭,叶枫便明白了。
洗过碗,刷好锅,叶氏便烧了一大锅水,先是帮千言洗了澡,又让叶枫自己去洗了澡,叶氏便对二人道:“我们要开始摔麦了,你们就待在房里不要出来。或者,你们出门去转转也是使得的。”
想了想,叶枫便觉得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虽然现在是夏夜,出去纳凉也没什么。不过,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叶氏和陈继兴准备如何脱粒。
叶枫便道:“姐姐,我们先待在屋里,看看你们如何脱粒,一会儿再出去。”
叶氏无可不可,吩咐了两人几句,便和陈继兴用帕子包了头发,开始脱粒。
和叶枫想的一样,陈继兴和叶氏一人拿了一把麦秆,走到石块跟前,便猛地开始往上面砸。顿时,麦粒四处飞散。叶枫这才明白,原来那布块是为了挡住这四处乱飞的麦粒。
当然,由于进人这一面是没有拦住的,所以时不时的便有麦粒飞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漫天的灰尘。
不过是短短十多分钟,叶枫便有些受不了了,带着千言便往屋外跑。再不出去,他们这澡就算是白洗了。
出了院子,抬头一看,已经是满天星光。夏日的夜里,星光似乎格外璀璨。虽然没有看见月亮,但光线却足以照亮附近的路。
叶枫和千言走在这乡间的坑洼小路上,时不时的便能遇上一些同样出来纳凉的村民。只是,这人数明显是比前几天少了。看来,指不定就和叶氏和陈继兴俩口子一样,在屋里脱粒呢。
又走了一会儿,千言喊困了,叶枫便带着她往回走。
到了自家屋外,还未进院子,叶枫便感觉到一股呛人的气息。及至开了门,这味道便更加重了,惹得两人直打喷嚏。
见两人回来了,叶氏和陈继兴便暂停了脱粒。等二人进了屋子,叶氏哄睡了千言,两人这才又开始辛苦劳作。
噼噼啪啪的响声,弄得叶枫根本睡不着。躺了一会儿,叶枫便索性起床出了屋子,去灶间为陈继兴和叶氏二人烧洗澡水。
就二人这个样子,不洗澡是绝对睡不着的。
叶枫一边熟练地烧火一边想,也就是这陈继兴家穷,没个单独的屋子用来脱粒。其实,哪怕是在柴房脱粒也是使得的,也比在堂屋里弄好。
两人不过是弄了一两个时辰,现在整个屋子都是一股呛人的味道。不用看也知道,空气里肯定都是灰尘,吸多了肯定不利于健康。
就拿千良家来说,他们家脱粒的地方很明显就不是堂屋,毕竟他去借刀还刀的时候就看见了,赵氏是在住处旁边的那间屋子布置。
但陈继兴家的屋子统共就这么多,至于拆房,根本没有,不过是依着后院的屋檐下放置柴火罢了。
等到叶枫烧好水,又去叫了两遍,陈继兴和叶氏这才停止了劳作。只是,由于满身是汗,也不敢立即洗澡,便坐在那里休息。
叶枫一看,两人此刻满头满脸都是灰。更夸张的是,连吐出来的口水和擤出来的鼻涕都是黑黑的,想来是那些漫天的灰尘造成的……
只可惜家里只有两块石板,而叶枫又太矮小,力量也不够,脱粒这一环节他实在是帮不上忙。想到这里,叶枫便决定明日多出一点力气帮着割麦子,能帮上一点算一点。
休息到差不多了,叶氏二人便提着木桶装了水洗澡去了。
叶枫回到床上,只觉得满屋子还是灰尘。不过也没办法,只好拿帕子捂了嘴,侧着身子睡了。
第二日,叶枫和千言起床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人了,陈继兴和叶氏早就下地干活去了。叶枫心里明白,他们之所以走得这样早,为的避开烈日。
吃过饭,二人便依旧到了地里,叶枫接过陈继兴手里的刀跟着叶氏割麦子,陈继兴则开始捆麦子,往家里挑麦子。
跟昨天傍晚相比,此刻的麦子由于太阳的暴晒,更加刺人,也让叶枫觉得更加不适。抛开被麦穗刺出的那些血痕,他最受不了的便是浑身上下明显的痒意。
只是,为了叶氏和陈继兴少辛苦一点,他愣是忍住没开口,继续割着麦子。
又割了好一会儿,因为觉得双腿有些酸了,叶枫便站了起来。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蹲久了还是缺营养,又或者缺水,叶枫忽然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的,眼前都是星星。
他捂住额头,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看来他还是太瘦弱了,体力也很差。
好在太阳越来越大,叶氏想了想,觉得有了叶枫的加入,似乎不用那么拼,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了。
到家后,叶枫和千言在休息,叶氏却没有闲着,因为堂屋里的麦子越来越多,为了节省时间,陈继兴都是随意丢在地上,并没有进行归置。
解开篾条,叶氏将麦子一堆一堆地放好,这才开始去灶间做饭。
半下午的时候,俩口子自然又去了地里。叶枫实在是觉得累,便休息了一会儿再去的。
晚饭后,陈继兴俩口子依然是在堂屋里进行脱粒,弄得屋子里全是灰尘。叶枫倒是越来越习惯了,不再为灰尘而烦恼,反而是觉得叶氏俩口子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毕竟,白天在地里劳累,晚上还要继续干体力活,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是遭不住的。不过也没办法,若是不趁夜间脱粒,白天割好的麦子便没地方放。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当农民特别是这个时代的农民?因为真的太累太辛苦了。
其他的暂且不说,就拿收麦子这件事来说吧。这麦子一看就是冬小麦,应该是去年冬天种下去的。抛开翻地、播种、施肥、锄草、浇水什么的不说,单单是收割回家,或者脱粒的任一环节就够人受的。
期间,还要提防老天的“恶作剧”。
就拿今天下午来说,天气看着好好的,晴空万里,搞得地里热浪滚滚的。哪知,不过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忽然间乌云密布,还没来得及反应,大颗大颗地雨滴便开始倾泻。
叶氏一家找了棵大树,戴着草帽在树下躲雨。看着地里那些已经割好的麦子,叶枫担心地说道:“姐姐,这些麦子怎么办啊,淋湿了也不能拿回家吧?看来我们明天需要带一块布出来,一下雨就遮住。”
他原本想说带一大块塑料出来的,结果转念一想,这里哪里来的塑料啊,于是只好说布来替代。
哪知,陈继兴并不在意地说道:“这有什么,不碍事的,这雨下不了多久,一会儿就会停的。这麦子怎么湿的,一会儿它便会怎么给你晒干的。”
不知道是经历多了还是极有眼光,反正这雨的确是一会儿就停了。等叶氏几人再次下地劳作了一会儿,太阳便出来了,将之前割好的打湿了的麦子又晒干了。
其实,也就是面上的湿了而已,底下的还是干干的,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就这样,白天在地里劳累,晚上在堂屋里脱粒,重复过了好几天,叶氏家的小麦终于全部收完了。现在已经脱粒完毕,全部晒在后院的竹席上。
而刚开始晒的那些,基本上已经干透了。
叶氏又开始了一项新的工作,那就是隔上一段时间便拿着竹犁耙去翻晒这些麦子,晚上的时候还用扫把除尘除灰。
看着满天飞的灰尘,叶枫心里明白,这小麦一天晒不干,一天不交租子,一天不入库,这个家就会时刻浮着灰尘。
好在收油菜和种玉米还能隔上一小段时间,所以陈继兴和叶氏也有一点点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什么时候该种什么,该收什么,什么时候该休息,往大了说是按照种植规律和节气来的,是尊重自然规律。
往小了说,却是留给农民们足够的休息时间。
毕竟,干农活已经非常辛苦了,连轴转估计没有人能够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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